第2章 稻粱謀
上次見面,還是元旦,新年假期。
謝鶴逸去外地出差耽擱了行程,回來時孟臾已經歇下了。
黑洞洞的深夜,他敲開她的門,將她從夢中弄醒。孟臾嚇了一跳,不由得睜大眼睛看他,卻被他用手握住腕子壓在床上,沉聲命令道:“閉眼。”
她條件反射似的照做,剛聽到床頭燈被開啟的“啪嗒”聲,隨即便被海浪捲走。
他的一雙手彷彿有魔力,所過之處野火遍地。
孟臾覺得自己像是一團蒲草,立時三刻被他擦著點燃,隨即投身入慾海。但這火是天火,水撲不滅,於是她只能在波濤間沉浮。
他吻她的鎖骨,胸脯,腹部,甚至……花心。
溫柔精巧的,從上到下,令她燃起來,卻不至於燒幹。
欲潮巔峰,隨著他的猛然進入,三分疼痛帶著十分暢快一齊襲來,她低吟出聲,不住含糊叫他,“哥哥……”
最後,孟臾累得手指都不想抬,闔目仰臥在床邊,長發披垂在地板,謝鶴逸躺在她身側,一手橫過她細瘦腰肢,就這樣抱著她囫圇睡到天亮。
以往,他們是從不同榻而眠的,除了剛來謝園那幾年。
孟臾的屋子就在謝鶴逸小樓的正後方,剛開始住過去時她年紀小,不習慣一個人睡這一整座屋子,總是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一夜都是父親的病入膏肓,母親的決絕出逃,她站在漫無邊際的極端黑暗中,不斷從千仞懸崖跌進萬丈深淵,夢裡墜落前的那一刻,總有人伸手拉住她,驚醒後,她能清晰回想起,那是謝鶴逸的臉。
孟臾經常哭醒後,大半夜抱著枕頭滿臉淚痕去找謝鶴逸,他很少說話,但總是像抱貓似的不停用手掌輕撫她蜷縮著隆起的脊背,有節奏地拍哄她入睡。未成年之前,她為數不多的安全感,都是從謝鶴逸那裡得到的。
車子駛入謝園,最終停在一座二層小樓前。
謝鶴逸沒等裴淵,兀自推開車門下去。
孟臾低垂眼睫,跟上樓去。
這一晚,謝鶴逸做得很不剋制,這簡直不像是他。
孟臾就像在坐過山車,在他身下輾轉著反複被推到最高處。
他緊緊擁住她,把頭埋在她纖瘦的肩頸間,不斷吮吻她耳後那一寸肌膚,流連不去。那一方小小的地方被他吻得微微泛紅,孟臾甚至覺得有一點蟄痛,但這點兒微不足道的皮肉之苦不算什麼,隨之而來的是身體更深層次的愉悅。
她所有情事經驗都來自於謝鶴逸,只要他想,輕而易舉便能讓她繳械投降。
他的指腹摩挲擦拂著她胸前的面板,不重不輕,卻足以調動她的欲潮,一波強過一波的快感讓孟臾幾近失神。她揚起纖細脖頸,放任自己沉淪在慾望與痛楚交織的深井中,不斷急遽上升再迅速旋落。
不知怎的,孟臾突然想到,外界說的謝鶴逸信佛,不執,不妄,不近女色。
那她到底算什麼呢?
察覺到她的走神,謝鶴逸懲罰似的向前挺動了幾下,伏在她耳邊啞聲問:“想什麼呢?”
孟臾搖搖頭,咬住下唇,抬手攀上他的肩,微微顫抖著呻吟出聲。
和往常無數次一樣,孟臾依然沒有在謝鶴逸身邊留宿,結束後,趁著他去浴室,回到後院自己的屋子休息。
隆冬清晨,灰白天光照進雕花門扇。
李嫂推門走進廳裡來,隔著屏風在外面叫她:“孟小姐,先生快起了。”
她是謝家積年的老人了,嘴裡的先生指的自然就是謝鶴逸。
昨晚孟臾睡得不好,她倒在枕上,閉著眼睛皺眉用力吸了幾口氣,抬手捂住額頭試圖緩解昏沉欲裂的頭痛,揚聲答:“知道了,收拾好就過去。”
但她這大半年在學校宿舍懶散慣了,沒立刻動,又加一句:“他昨天喝酒了,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