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油燈將熄未熄，楚雪的指尖在紅衣上反覆摩挲那縷帶著特殊香氣的頭髮。“龍涎香混著屍油。”她突然開口，目光掃過圍坐的眾人，“這是幽冥殿‘地字堂’護法特有的標記，整個江城，這樣的人不超過三個。”
蘇清瑤握緊鎮魂鈴殘片，指節泛白：“紅衣女子在亂葬崗提到九幽冥羅幡，還點了你的名字。楚姑娘，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她的聲音冷得像冰，自灰仙一脈覆滅後，對任何可疑之事都多了十二分警惕。
楚雪冷笑一聲，青銅拂塵重重掃過供桌：“我若想藏，何必與你們聯手？九幽冥羅幡一旦煉成，不僅江城，整個東北的出馬仙與道門都會淪為幽冥殿的傀儡。”她突然甩出一張符紙，上面顯現出江城的地圖，十二個鎮魂棺的位置被血色標記覆蓋，“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抓住那個‘紅衣人’。”
王大雷掄起斧頭劈在木柱上，木屑紛飛：“還等什麼？直接殺到城隍廟，把那些雜碎一鍋端！”他的眼睛通紅，自李雨桐相機失蹤後，這股火一直憋在心裡。
“蠢貨！”楚雪瞪他一眼，“城隍廟是陣眼所在，守備森嚴。先從外圍突破——”她指向地圖上的城西碼頭，“根據李記者拍到的紙條，今晚紅衣人會在那裡接收新一批‘貨物’。”
李雨桐握緊相機，鏡頭蓋被她捏得吱呀作響：“那些所謂的‘貨物’，都是活生生的人...”她想起失蹤女子們絕望的眼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次，一定要讓幽冥殿血債血償。”
子時的碼頭，霧氣像粘稠的墨汁。我和王大雷躲在廢棄的貨箱後，聽風符突然劇烈震動。水面傳來船槳划動聲，一艘黑帆船緩緩靠岸，甲板上站著十幾個蒙著面的人，他們腰間的蓮花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來了！”王大雷低聲道，斧頭在掌心搓了搓。我按住他肩膀，目光死死盯著船艙——一個身著紅衣的身影正倚在欄杆上，手中把玩著一盞蓮花燈籠，正是那晚在亂葬崗出現的女子。
“所有人聽令！”紅衣女子的聲音像毒蛇吐信，“這批貨物務必在寅時前送到鎮魂棺，若有差池...”她突然甩出鎖鏈，纏住一名動作遲緩的手下，“就拿你們的魂魄點燈！”
蘇清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動手！”她甩出銀針，精準刺向船上的瞭望哨。楚雪同時揮出拂塵，冰晶瞬間封住退路。黑衣人們反應過來時，我們已將船團團圍住。
“玄清派的，找死！”紅衣女子怪笑，燈籠裡飛出無數噬血飛蛾。我舉起桃木劍，狐仙虛影應聲而出，九條尾巴掃過之處，飛蛾紛紛化作灰燼。但更多黑衣人從船艙湧出，他們手中的彎刀上纏繞著猩紅符文，顯然早有準備。
王大雷揮舞斧頭劈開重圍，卻被三隻陰魂纏住腳踝：“川子！這些鬼東西殺不完！”他的聲音帶著慌亂，斧頭砍在陰魂身上，只激起一陣黑霧。
“用黑狗血！”我大喊，同時擲出符咒。趙靈兒及時趕到，將整壇黑狗血潑向陰魂。嘶叫聲中，陰魂化作血水，卻在甲板上匯成新的怪物。
楚雪突然躍上桅杆，青銅拂塵捲起狂風：“林小川！蘇姑娘！結陰陽合契陣！”她的聲音被風聲撕碎，眼中卻閃著狠厲，“這些只是誘餌，紅衣人才是關鍵！”
我與蘇清瑤對視一眼，同時結印。狐仙虛影與鎮魂鈴殘片的光芒融合，形成金色屏障。紅衣女子見狀，臉色驟變：“不可能！你們的靈力明明...”她突然甩出鎖鏈，纏住楚雪的手腕，“先解決你這個叛徒！”
“誰是叛徒還不一定！”楚雪冷笑，指尖彈出冰晶刺入鎖鏈。纏鬥間，我瞅準機會，桃木劍直取紅衣女子後心。她側身避開，卻被李雨桐的閃光燈晃了眼。
“就是現在！”王大雷抓住時機，斧頭狠狠劈在她腿上。紅衣女子慘叫一聲，摔倒在地。蘇清瑤甩出捆仙索，將她死死纏住。
“殺了我！”女子瘋狂大笑，嘴角溢位黑血，“你們以為抓住我就能阻止九幽冥羅幡？太天真了！”
我蹲下身，劍尖抵住她咽喉：“說！陣眼的具體位置，還有通靈寶玉的下落！”想起李雨桐的犧牲、灰仙婆婆的慘死，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女子突然安靜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通靈寶玉...在長白山古墓的守墓人手裡。而江城的陣眼...”她突然劇烈咳嗽，黑血噴在我臉上，“在城隍廟的...鎮龍柱下...但你們永遠找不到...”
話未說完，她突然咬碎口中的毒囊。楚雪眼疾手快，甩出銀針封住她的穴位：“留活口！她還有用！”
但一切為時過晚，女子的身體開始潰爛，化作一灘腥臭的血水。只在原地留下半塊刻著蓮花紋的玉牌，玉牌背面，隱隱浮現出“地字三號”的字樣。
李雨桐蹲下身子，仔細拍攝玉牌：“雖然她死了，但這些資訊足夠我們繼續追查。長白山古墓、鎮龍柱...幽冥殿的陰謀越來越清晰了。”
楚雪撿起玉牌，眉頭緊皺：“地字三號...她是地字堂的三護法。能讓她親自押送貨物，說明這批‘祭品’不簡單。”她突然轉身，目光掃過眾人，“立刻搜查這艘船，說不定能找到...”
話未說完，船艙深處傳來女子的啜泣聲。我們衝進去，發現十幾個被鐵鏈鎖住的女子，她們眼神空洞，脖頸處都烙著蓮花印記。
“快救人！”蘇清瑤衝上前，用匕首割斷鐵鏈。趙靈兒則掏出隨身攜帶的安神香，安撫著受驚的女子。我看著她們手腕上的傷痕，心中的怒火幾乎要衝破胸膛。
王大雷踢開地上的陶罐，裡面裝滿渾濁的液體：“這些畜生，用活人煉製屍油！”他的聲音哽咽，想起失蹤的李雨桐，眼眶不禁紅了，“等找到幽冥殿的老巢，我要把他們...”
“先回破廟。”楚雪打斷他，“這些女子需要安置，我們也得重新制定計劃。長白山古墓機關重重，城隍廟又是龍潭虎穴...”她握緊玉牌，“但無論如何，九幽冥羅幡絕不能煉成。”
回程路上，晨霧漸漸散去。破廟的方向，傳來趙靈兒安撫女子的聲音。我們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但至少，我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