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廟外，夜風吹過坍塌的飛簷，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我和王大雷貼著牆角挪動，聽風符在腰間發燙，暗處傳來的對話聲愈發清晰。
“這批屍油必須在子時前送到城隍廟...”一個沙啞的聲音頓了頓，“上頭說了，要是再被玄清派壞了事，我們都得被煉成煞靈！”
王大雷握緊斧頭，壓低聲音：“川子，就兩個人，幹不幹？”他的呼吸急促，斧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顯然已經按捺不住。
我按住他肩膀，從破窗望去。屋內燭光搖曳，兩個黑袍人正往陶罐裡傾倒黑色液體，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其中一人轉身時，腰間的蓮花玉佩晃了晃——正是幽冥殿的標記。
“等他們分開。”我低聲說，手心裡全是汗。李雨桐的相機消失後，這是我們第一次離線索如此之近，絕不能功虧一簣。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黑袍人臉色驟變，迅速熄滅燭火：“不好！是玄清派的人！撤！”
“追！”王大雷率先衝出去，斧頭劈開擋路的荊棘。我緊跟其後，桃木劍揮開突然竄出的幽冥藤。但黑袍人顯然熟悉地形，三拐兩拐便消失在巷道中。
王大雷踹飛路邊的石墩，罵道：“媽的！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滿是不甘。
我撿起地上滾落的陶罐碎片，碎片上沾著的黑色液體還在蠕動：“至少確定了他們的運送路線。王大雷，你回破廟通知蘇姑娘他們，我去村裡找趙靈兒，讓她發動村民留意可疑人物。”
與此同時，城南的官道上，楚雪的紅衣在夜色中如同一道火焰。她突然勒住韁繩，青銅拂塵指向遠處的馬車：“蘇姑娘，那輛馬車上有血腥味。”
蘇清瑤握緊鎮魂鈴殘片，跳下馬車：“車輪沾著瀝青，和紡織廠的一模一樣。”她的眼神冰冷，想起那些被幽冥殿殘害的女子，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楚雪甩出符紙，化作繩索纏住馬車：“駕！”兩匹馬吃痛狂奔，卻被冰晶困住馬蹄。車廂門猛地開啟，三個貨郎打扮的人跳出來，手中甩出的竟是裹著屍油的漁網。
“小心！這是幽冥殿的‘困仙網’！”楚雪揮拂塵擊散漁網，冰晶炸裂的瞬間，我看見蘇清瑤趁機甩出銀針，精準刺入一人後心。那人倒地化作黑煙，露出懷中的蓮花令牌。
“果然是他們。”蘇清瑤撿起令牌，上面刻著的編號讓她瞳孔驟縮，“這是幽冥殿‘地字堂’的標記，負責收集祭品。”她轉頭看向楚雪，“楚姑娘，看來我們得去周邊城市查查，最近有沒有異常的人口買賣。”
楚雪收起拂塵，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正合我意。但要小心，地字堂的人擅長易容術。”
而在鎮上的茶樓裡，王大雷把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粗聲粗氣地喊：“小二！來壺烈酒！”他故意扯開衣襟，露出肩頭猙獰的傷口，“老子在城西破廟，看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
鄰桌的灰衣男子握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李雨桐端著相機裝作拍照，實則將鏡頭對準那人腰間若隱若現的紅繩——那是幽冥殿底層成員的標記。
她不動聲色地坐到男子對面，將照片推過去：“這位大哥，我是記者，在調查失蹤案。您看，這張照片裡的人，是不是有點眼熟？”照片上正是清風樓的老鴇，此刻已淪為幽冥殿的傀儡。
男子臉色驟變，突然掀翻桌子。王大雷早有準備，斧頭橫在他脖子上：“想跑？先把知道的全吐出來！”
“我...我說！”男子顫抖著從鞋底摸出張紙條，“今晚三更，城西亂葬崗，有個‘紅衣人’接頭...”
李雨桐迅速拍下紙條，眼中燃起怒火：“紅衣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男子突然咬破舌根，嘴角溢位黑血，“你們...逃不掉的...”
王大雷踢開屍體，撿起紙條：“川子他們在村裡，蘇姑娘和楚雪去了外地...看來這事兒得我們倆先頂著。”他握緊斧頭，“走！去亂葬崗！”
村裡，趙靈兒正在給村民分發驅邪符。聽見我的腳步聲，她立刻迎上來：“小川哥！村口的劉嬸說，今早有個貨郎，賣的胭脂帶著腐臭味...”她的聲音發顫，想起那些失蹤的姐姐們，眼眶不禁紅了。
我展開地圖，在亂葬崗處畫了個圈：“趙靈兒，你帶村民守住村口，別讓可疑人物進出。我去和王大雷匯合，這次...”我握緊桃木劍，“絕不能再讓幽冥殿得逞。”
三更的梆子聲響起時，亂葬崗的霧氣濃得化不開。王大雷和李雨桐躲在墓碑後，聽風符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提著燈籠走來，裙襬沾滿瀝青，正是在紡織廠見過的黑影！
“就是她！”王大雷率先衝出，斧頭劈向紅衣女子。女子輕笑一聲，燈籠突然炸開，無數陰魂撲面而來。李雨桐舉起改裝過的相機，閃光燈刺得陰魂發出慘叫。
“小心！她要跑！”我及時趕到，桃木劍斬斷女子一縷頭髮。她轉身時，我瞥見她耳後紋著的蓮花印記——和楚雪說的“地字堂護法”一模一樣！
女子甩出袖中鎖鏈，纏住王大雷的脖子：“玄清派的，真是陰魂不散！”她的聲音冰冷，鎖鏈卻突然鬆開，轉身遁入濃霧中，“告訴楚雪，九幽冥羅幡即將現世，誰也阻止不了！”
李雨桐迅速拍下她離去的方向，臉色凝重：“她提到了楚雪，難道...”
“先回破廟。”我握緊拳頭，“這次雖然讓她跑了，但至少確定了幽冥殿的高層人物。而且...”我看向手中的頭髮，上面還沾著特殊的香氣，“這或許是找到陣眼的關鍵。”
月光下，四人朝著破廟疾馳。幽冥殿的陰謀如同一張大網，而我們，正在一點點撕開這張網的裂縫。但紅衣女子提到楚雪的那一刻，卻讓我心中隱隱不安——這個突然出現的幫手，究竟是敵是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