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羊皮卷置於一旁,小赫爾加蜷著腿,趴在地上,為新的紙卷描繪著什麼,在寫到關鍵處時,她還會眉頭一擰,放下筆,認真地用兩隻手互搏,閃動魔力之光的手指舞動出某種節奏,應當是在考慮魔法式的自創和合成、正常施展的可行性。互搏出結果以後,她又會眉頭一展,低頭寫下自己的實驗結果。
“好可愛……”辛巴德一臉傻笑,赫爾加回頭輕飄飄看了他一眼,辛巴德立馬收回了笑。
她俯身撿起小赫爾加身旁的一本筆記,和羊皮卷不同,這是精心剪裁的包背折疊本,年少時她常用的筆記。
“……有風?”
不大不小的動靜引來了小赫爾加的注意,她警惕地抬頭觀察四周,可彌散的魔力之風遮住了小赫爾加的眼睛,混淆了她的思考。她迷茫了一瞬,便低頭繼續鑽研魔法去了。
“她差點察覺到我們!明明我們的靈魂經過多重世界的洗煉,已經不屬於此世魯夫體系的了,她卻還能感知到……不愧是過去的你。”辛巴德很驚訝。
“畢竟過去的我還在受諾倫的庇護。但諾倫這個時期很虛弱,不會過多關注外界的事,所以這點壓制我還是能做到的。可再怎麼說,這裡終歸只是時間的殘影。”赫爾加輕笑一聲,兀自翻開了少時的筆記。這時的她,的確弱小得可愛。
赫爾加苛刻地點評紙頁中的一切:可能是受少年辛寫書的影響,這時的她其實也在寫書……不過寫的是魔法研究筆記一類的。可偶爾會有一兩句,帶著中二的話本色彩。
那時候真不該聽辛的去閱讀他那浮誇的自傳,這下好了,文風也被影響了。
「要做縱阻無往的箭,要有超越太陽的熾烈。」
雜亂的魔法式中出現了這行突兀的字,字型鋒銳淩厲,足可見野心。可往後翻幾頁,又能見到氣急敗壞的吶喊:
「一定要成為最強魔導士,把辛巴德踩在腳下!!!」
「要讓他明白我是可以依靠的!要保護好他那無可救藥的自信!」
「我要成為一代傳說!讓辛巴德仰視我!求我!給我道歉!!」
……嗯,的確是她年輕時的風格,被商務壓榨還得加緊研究魔法充實自身,同時又要去酒館撈樂不思蜀的紫毛惹禍精,人不瘋才怪。
完全就是小姑娘的心情啊。
辛當時也是,完全就是個進了城就被繁華迷了眼的土包子,流連大城市的發達,格外鐘愛人氣滿滿的夜色——說得難聽點就是白天愛玩,晚上也愛跑出去玩。大事上雖沒什麼耽誤,小事上鬧的問題卻是一堆一堆的。
湊過來窺視筆記的辛巴德很是自豪:“我就知道,你從這時候就很喜歡我了!”
手有點癢了。赫爾加戳著他的臉頰,不滿問:“所以你,當初為什麼沒發現我的真實性別?”
“當時沒想那麼多啊!想著你就是你,無關男女,我喜歡的正是你,你哪裡都讓我喜歡……”辛巴德又在傻笑了,傻笑之後,他灼灼反駁道:“而且救下你那一天會認錯,也該是諾倫的錯嘛!怎麼會用那種戲碼欺騙我的眼睛!”
哼,因他而起的苦難都是真實遭受過的,再怎麼甜言蜜語都沒用。赫爾加默默往後翻著頁,她這時的魔法學習進度很混亂,尤納恩給的書是東學一點西學一點的,也因為沒人教入門,自有一套奇形怪狀的魔法認知體系。
不過,當翻到某一頁,瞥見前幾段字角時,赫爾加當即側過身,避開了腦袋探過來的辛巴德。
他睜大眼睛:“寫了什麼,這麼見不得人?”
“情書。你信嗎。”
“你當時沒給我塞過啊。給誰的,我不是你初戀?我怎麼可能不是?不行,我要看!”
“行了,不逗你了,這是我當時模仿雷姆街頭吟遊詩人寫下的拙作。我的大腦不止會被數字造訪,偶爾也會有詩歌留存。”赫爾加坦蕩地解釋完,卻還是繼續攔下了辛巴德想要一睹為快的視線。
“讓我看看!”
“就不。”
“我最了不起的天下第一魔導士,我的赫爾加,我想看看嘛。”辛巴德殷勤的臉貼到了她的臉上,聲帶鼓動的期盼共振傳到她的腦中。
她費勁扒開了。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比少年期還要幼稚!
“再鬧我就去找你現在寫的冒險譚大聲朗誦了。”
這番話的效果立竿見影,辛巴德說哇別做這種讓人羞恥的事,總算消停了。
“噢,我明白了,這是不是也是你的黑歷史?”消停了一會兒,他又湊上來問。
“……是我情難自禁記錄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感情充沛的人,容易被他人牽動情緒,會為某些想法努力奮進,也會為他人得不到的幸福自傷,她應該是要偏感性一些的。
所以,在喜悅至極時寫下這些……也不奇怪。
「天上最金碧輝煌的長階,屬於你的道路,上面鋪滿鮮花與贊美,人們對你的敬愛與仰慕。」
「我的愛一步步為你堆砌你將要走的路、你打算走的路,我在你的腳印裡閃閃發光。」
「我不僅是此情此途上的證道者,我也是你壯闊一生的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