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這一波並不是奴隸,雖然輕裝便服,但隊容嚴整,倒是有幾分軍人的風範。
花楹把耳朵貼在窗前,聽著外面兩撥人的交談——
“搶了我的武器,又殺了我的人,阿格裡帕,你就是如此報答你的主人嗎……”她聽見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如此說道。
“沒人願意對你這種惡鬼俯首,卡斯圖,一直以來沒能有機會砍下你的頭顱,如今正好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就用你的血來作為我複仇的開端吧!”奴隸一方的首領不甘示弱道,“殺了他們!”
一應一答之下,花楹産生了一種自己好像在聽話劇的錯覺。
隨著這一聲令下,一群奴隸頓時呼和著沖上前。
“轟——”
聽到這一聲巨響,花楹不禁掀開簾子瞧了瞧,只見場面一片狼藉,原本要打劫他們的奴隸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至於另一方人馬……他們手上持著成排的炮筒,想來就是這些熱武器頃刻擊潰了奴隸一方。
“不錯,馬格諾修泰德那群怪物折騰出來的道具用著就是趁手。下次再派人過去多買幾批。”被簇擁的那個男人洋洋自得道,“現在,把這夥人綁起來,我要看見阿格裡帕這幾個鬧事的混蛋在鬥獸場內被我的寵物們開膛破肚,其他人就近送往法庭,給這裡的法官塞點錢,反正這裡是邊境,沒人會追究前因後果,辦事也容易些……”
“大人,您的意思是……”他的隨從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
“哼,真虧他們來到這裡,否則事情也不會如此順利……”男人招了招手,一個被黑布包裹的馬車被送到了男人的面前,花楹隱約聽到了馬車中傳來男男女女的嗚咽聲,“這批從帕魯提比亞抓來的貨,咳,失蹤的帕魯提比亞人擅自越過帝國邊境,被這裡起義的奴隸殺害,我們恰好撞上逆反的奴隸們正毀屍滅跡,所以拼盡全力擒住了他們。這就是事情的經過,明白了嗎?”
男人揚聲吩咐道,其餘人齊齊點頭,並恭維著大人的英明決策。
“大人,這麼多的奴隸,真的要全部送往法庭嗎?”隨從面露難色,“會不會,有些可惜……”
“愚蠢!能起義的奴隸,當然是要有一定的規模才能成軍!反正都是群養不熟的狗,我們現在可以藉著這群人的名頭收集更多好貨,有什麼可惜的!”男人怒聲呵斥,隨從頓時惶恐熄聲,男人持著韁繩,調轉了馬頭,瞥了一眼花楹所在的馬車,“把目標以外的人都殺了,貨物劫走,他們已經聽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了。”
說著,馬蹄一停,他又回身叮囑道:“噢對了,把小老鼠們送交給刑訊官之前,記得把舌頭都割了。相信我們的賄賂會讓刑訊官大人相信,他們只是不小心磕壞了舌頭。記得把鬧事的那幾個人替我留下,我還需要他們的血來作為他們複仇的終結,我的寵物們會喜歡這種愚蠢的滋味的。”
男人的諷刺讓奴隸首領氣得渾身顫抖,然而,他知道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他的兄弟們再次被鐐銬鎖住,等待他們的將是莫須有的罪行,以及在斷頭臺上無窮的憎恨。
被幾個螻蟻怒瞪本就是他作為奴隸商人的家常便飯,當然,明面上他還是為雷姆帝國效忠的卡斯圖監獄長,此次前來,他也的確是為了追捕出逃的奴隸,現在人抓到了,他在暗地裡的收獲也有了替罪羔羊,已無後患之憂。男人如此想著,悠悠開口:“那麼……”
“你們該把牢底坐穿了。”
男人一怔,他還沒說完呢,是誰擅自替他想好了臺詞。
“大人,你看……”隨從慌張指著馬車的方向,男人看了過去,一個女人從馬車內探出了手。
“廢物,一個娘們而已,瞧把你嚇得。”男人頓時鄙夷。
“不不不是!你看啊大人!那個女人頭上!”
男人依言仰頭望去,本以為恰好是烏雲蔽日現在才會這麼暗,沒想到……為什麼火光能收束得如黑雲般厚重?
“我是辛德利亞的使者,你們的罪行,將會被呈貢給雷姆最高祭司府。”女人面無表情道。其他人忽地從她平緩的聲音裡聽出了森入骨髓的冷酷。
奴隸想搶劫就算了,可奴隸主居然更狠,直接起了殺人越貨封口的心思。這幫人怎麼都那麼蠢,又那麼自信。
卡斯圖愣愣看著天上緩緩露出獠牙的七條火龍,它們翻卷於半邊天空,照得他眼前霎然亮如驕陽。什麼天色昏暗,這不過是白晝孕育另一重可怕的白晝。
難怪他總覺得今兒的天有點熱……
……
事後。
花楹貼心地把奴隸主一方的人掃成一塊小山,燒焦的味道怎麼都掩蓋不住。接著,她從興奮的富商手中接過信紙,唰唰地寫下幾行字,並蓋下了辛德利亞的印章。
“既然大家都平安了,那麼,就請你們負責收拾後續的殘局吧。”寫完以後,她極為自然地,對著餘下不安等待的奴隸們招呼道。
“大人,您需要我們做什麼?”有一名奴隸忍不住弱聲開口。
花楹掃過去,這夥子奴隸清一色的男性,高瘦不一,有的非常孱弱,有的卻很健壯。
“你們以前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