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以為她會安安穩穩回房歇息嗎?
才怪。
闔上房門,花楹熟練地從窗邊攀上了塔頂。
翠綠的圓頂如一碗碩大的翡翠石,蓋在紫獅塔之上。她躺倒在淌著靜謐月輝的翠微湖中,抬起手,風立馬順從地穿過她的指縫。在大地壘築的天宮之上,她彷彿離真正的天穹更近了些。
在這裡,憂愁與煩惱化為了絲絲繾綣的夜風,誰都打擾不著她。她可以逃避一切。
她稍微能理解為什麼馬斯魯爾總喜歡跑來屋頂了。
唉,離恢複記憶近一步,她的煩惱也得多一倍。
花楹不無憂傷地想。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麼……
她坐了起來,俯瞰著燈火通明的王宮。幾名執燈的侍女從她可以看得見的長廊內穿行而過,因為隔得遠,面容難以辨清,不過她倒是注意到一隻黑鳥立在旁邊比她低了幾層的房頂,用猩紅的眼睛幽幽逡巡著四周。
花楹認得這是什麼鳥,但不確定這只沉穩的老鳥與她上回所見的是不是同一只。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紮眼,這只沉穩且敏感的鳥與她對上了視線。
咦……
她被盯得驀然一驚。
鳥類的眼睛,都那麼像人嗎?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花楹覺得那隻鳥好像很……無奈?它張開嘴是在表示嘆氣嗎?
沒一會兒,她眼睜睜看著那隻鳥撲稜翅膀飛走了。
……只是只鳥而已。
目視它飛遠,花楹才把視線移開了。
大不了改天抓只鐵嘴鸚來研究研究。
王宮沒什麼好看的,花楹繼續躺了回去,靜心感受夜風的催眠。
眼睛閉上之後,其他感官便敏感了許多。她聽到了下方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
睜開眼時,她的視野內出現了一條黑影——這個男人一身輕裝,卸去繁複的金屬器,他這一身白衣顯得清爽許多。
在月光照拂下,他的耳間晃動著一銀一金的交輝。
他率先發起話題,打了個招呼:“哎,這裡真滑,你怎麼也和馬斯魯爾一樣,喜歡爬到這種地方。”
“我是在他鬧脾氣的時候發現的這裡。”
“哈哈,那家夥一被叫去學習便會躲上屋如此,馬斯魯爾本質上依舊是很可靠的一個人。”
“你是沒見過他撒謊的時候……”
“撒謊而已,像他這樣可靠的人即使惡作劇,也百分之百會成功不是嗎。”
“也對。迦爾魯卡就深受其害,經常被騙去酒錢呢!”
二人一言一語,作著最尋常的閑談,白日的齟齬仿若在他們的對話中煙消雲散。
花楹笑意不改地繼續說:“那隻鐵嘴鸚是你的監視道具吧?”
“……嗯,自從組織侵入辛德利亞以後,我就在自己的國家之內準備了一些防控手段。畢竟只有掌握了情報,我才能及時做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