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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
獵獵寒風刮過花楹的臉頰,她將自己埋入絨絨的衣領中,有些慶幸自己穿得厚。但她也很疑惑裘達爾怎麼突然說走就走,她其實也沒那麼急的。
嗯……裘達爾用了浮游魔法加隱匿魔法,也不知道組織發現探測不到他們倆的行蹤以後會不會著急。花楹想,要不是跟著車隊更穩妥一些,她說不定也會選擇飛過來。畢竟浮游魔法裘達爾用過很多遍,她也偷偷跟著學會了。
風呼呼作響,雖然身邊有裘達爾,可除了狂嘯的風以外她還是隻能聽到風聲。裘達爾飛得太快了。
……死一般的喧囂與安靜。
“裘達爾?”
“……”
“哦,風太大了,你聽不到。”
“……花楹啊。”
“啊?”是幻聽嗎?她似乎聽到了裘達爾喊了她的全名。
“第一次來到這裡時,我就認識了白雄他們……當時我就在想,這一家子的氛圍真是不錯。”花楹努力湊近裘達爾臉畔,隱約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天色昏暗,她抬頭費力地觀察著裘達爾的神情,發現他似乎一直在注視著腳下。
她不由往下看去——煌國的花鳥、樹木與人皆已模糊遠去,但萬人點燃的燈火收攏而聚,一簇又一簇,延展了十裡八方。即使隔著雲霧與寒風,也能讓人看清地上綿延的房屋與人心的厚重。
“一開始看到白德帝他們,我以為他們是特殊的,可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和白德帝他們一樣時,我才知道,我的老爹老媽們,和其他家庭是不同的。這種不同直到現在都讓我覺得煩得要死啊。”
風聲寒,裘達爾的聲音似遠又近,由風送入耳中,也透著一股寒氣:“我曾經跟著某個大國的王女玩了一段時間,後來她知道我想借著她的手滅了她友人的國家時,她就和我決裂了……哈哈,決裂不到一天她就死了。”
“其實早在和她玩的那一天,我們就決定將她徹底利用幹淨了,可惜她不知道。還以為我是為了保護她的國家來的。”
花楹盡力聽著裘達爾近乎低喃的聲音,將雙耳暴露在狂嘯的風中,每一個字都凍得她耳朵生疼:“每每和他們玩著和諧的過家家遊戲時,我都想著,要是這樣,就這樣就好了。”
一陣久久的沉默。
裘達爾在迷茫。花楹篤定著,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在迷茫些什麼。
“那就反抗吧。”
“反抗……?”
“反抗壓迫你的,反抗你迷茫的,反抗命運,反抗一切。”也不知是不是風聲太響,為了能讓裘達爾聽到她的聲音,她高聲喊道:“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自己為自己做出選擇!”
“不行,每當我這麼想,腦子就不夠用了啊……”花楹看不到裘達爾說這話時的臉色,“我的心底,時刻都在叫囂著要撕碎一切……”
“沒關系的!” 安慰一個人時,聲音要亮氣勢要足,何況是在這麼暗、這麼冷的地方下。花楹大聲道:“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
“……說得你有多懂似的。”
“萬一我真的懂呢。”花楹認真地據理力爭,“以前的我說不定就經歷過這些,不然我怎麼會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
“……”
“嗤。”
風聲與飛行一同停止,花楹聽到了裘達爾笑了,她抬頭看去,看見了裘達爾目光慈愛,雙眼明晃晃寫著兩個大字:傻妞。
“剛剛那些話都是隨口說說的啦,其實那種東西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哦。畢竟我現在就過得挺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就去哪~”裘達爾逼近了她的臉,輕聲說:“所以,別用泛濫的好心惡心我噢。”
咻——花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魔法解除了。
在進行自由落體運動前,花楹永遠不會忘記裘達爾笑得比三月春風還要明媚的臉:
“到地方了,自己落地吧,傻妞。”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