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嘆了口氣,“沒想到居然連你也看出來了。”
“喂!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賀茂保憲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隨後說道:“你會喜歡上仁美,我倒是覺得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你們兩人都是如此地與眾不同。”
安倍晴明指腹輕輕摩挲著酒盃的邊緣,莞爾道:“是嘛。”
賀茂保憲忍不住關切地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安倍晴明饒有興味地問道:“你覺得我要有什麼打算?”
賀茂保憲燃起了熊熊鬥志,“當然是奪取姬君的芳心!雖然我一向覺得介入他人的感情是很自甘下賤的事情,但無慘公子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而且你是我的師弟,我當然站在你這邊!”
“……”安倍晴明哭笑不得,“多謝你的支援,不過,我並不打算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喜歡一個人並不意味著一定要得到她。更何況,仁美的想法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晴明,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簡直像個無情無欲的聖人。”賀茂保憲忍不住露出敬佩的表情。
安倍晴明:“……”
——某種程度而言,保憲也算是猜中了真相。現在的他已經剝離了所有的負面情緒與私慾,確實就如同聖人一樣。
他的腦海裡驀然響起了仁美平靜淡漠的聲音。
——“晴明,這樣做真的好嗎?你將屬於自己的一部分剝離出去,只會壯大另一個你的力量。學會坦然接受自己的靈魂暗面吧,除了什麼都不懂的嬰幼兒,人類的靈魂或多或少都有陰暗之處。”
或許在以後,他能學會坦然接受。
但現在的他,只要實力強大到足以壓制鵺就行了。
03
無慘一直期盼著仁美能在著裳儀式結束以後,搬到産屋敷宅邸的東屋,與他正式結為夫妻,或者由他跟隨[祂]一起住進天皇賜下的宅邸裡面——這樣一來,他們的關系就算是正式確定下來了,那些妄圖越雷池的下三濫也會知難而退。
但仁美一句都沒有提過這件事情,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還有一個未婚夫。[祂]仍然住在多治比宅邸裡面,只在休沐日的時候抽空來探望一下他,平時就往返於陰陽寮與多治比宅邸之間,時不時會接受友人的邀約去他們的府上宴飲一番,過得悠閑而自在。
無慘只能從旁人口中得知仁美今天又去鞠場和羂索踢比賽了、仁美今天在清涼殿上與源博雅一起合奏了、仁美今天在龍泉庭與棋待詔藤原佐為下棋了、仁美今天前往安倍宅邸幫助友人佈置庭院的花木……
就連那個叫做“源賴光”的臭小鬼,在仁美身邊出現的頻率,都漸漸高於他這個正牌未婚夫。
無慘無法忍受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旁人覬覦的感覺,也不想坐以待斃。
於是,等到仁美再一次來探望他的時候,他主動開口,“仁美,既然你已經舉行過著裳儀式,那我們是不是該完婚了?”
仁美有些驚訝地看向他,隨後在他滿含期待的目光中,平靜地搖了搖頭道:“還不是時候。”
無慘眼中的光芒熄滅了,那雙紅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粉發少女,磅礴的怨恨在其中翻湧,宛如泣血般控訴著[祂]的冷漠無情,“……還不是時候?難道要等我病死了,才是你和羂索成婚的時候?仁美,你的心裡究竟有沒有我?”
仁美神色紋絲不變,“這一點,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無慘嘴唇微微顫抖,低聲問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在他臥病在床無法陪伴前來探病的仁美的時候?
還是在羂索和仁美共同離開京都執行任務的時候?
無慘心裡再次怨恨起了自己這副身體。
——要不是這副孱弱的身體拖累了他,他怎麼可能會給羂索趁虛而入的機會?
仁美眨了眨淺金色的眼眸,終於對他吐露了實情,“從一開始,我的心裡就只有羂索君。”
無慘聞言,頓時如遭雷擊,“……哈!從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