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傍晚,鐘曉和施荔滿載而歸,把施荔送到家後,鐘曉踩著油門高興回家了。
施荔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買過東西了,最近一個月她都忙著畫客戶要的畫,根本沒時間出去,緊趕慢趕終於在規定的時間內畫完了。
是該放鬆一下了,今天和鐘曉出去逛了一天,心情大好。
她看到院子門口停著溫知聲的車,他回來了?溫知聲很少這麼早回來的。
施荔忍不住想起她買的那條領帶,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可一進屋她高興地心情瞬間降了下來,客廳裡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是她不想看見的。
客廳裡的交談聲,因為施荔的出現而息止,他們的目光都看向突然出現的施荔。
沙發上坐著的施溪任看到施荔兩眼放光,彷彿看到了希望,而陳玲琪鎮定自然依舊一副高高在上地姿態,只有施樂滿臉怨恨,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能殺人的刀刃,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施荔下意識捏緊手中的手提袋,目光只在那些人身上匆匆一瞥,視線收回來的時候和溫知聲的視線對上,他隨意靠著沙發背,細長有力的腿相互交疊,西裝外套被他脫下,身上穿著早上出門前套的那件白色襯衫,客廳裡開了暖氣,襯衫袖口被他挽到臂彎上,露出強健有力的小臂,他也同樣注視著她,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沖著她淡然一笑,依舊是那副溫潤明朗的臉龐。
“回來了?“他語氣溫和,話語說的像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夫妻那樣日常又隨意。
“嗯。”她回答完,收回視線。
其餘的人施荔裝作沒看見他們,連聲招呼都不想和他們打,抬腳徑直要往樓上去,根本不想和他們有任何接觸,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傳來一陣溫熱,身後響起熟悉地男聲,”他們來找你道歉的,要不要聽聽?“
道歉?
施荔知道他們出現就一定沒好事發生,所以不想和他們挨邊,今天突然來肯定又是有什麼目的,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道歉。
這件事情無論放到誰身上都很正常,唯獨放在他們身上,都會讓她懷疑是做夢的程度。
這麼多年她被施樂和陳玲琪欺負,就從未見過她們道歉,她們怕是連道歉二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溫知聲把她手中的東西接下,交給打掃衛生的阿姨,讓她把東西拿到一邊放著,然後牽著施荔的手走到沙發邊坐下。
施溪任看到施荔坐過來主動和她搭話,笑的殷勤,不知道的以為他們父女關系很好。
“荔荔,昨天發生的事情你別往心裡去,施樂她就是年紀小不懂事,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是這種直爽的性格,你別和她計較,今天我特意帶她過來給你道歉的。“
施樂聽到道歉兩個字,原本怨恨的臉更加黑沉,要不是施溪任硬壓著她來,她怎麼可能會做這種讓施荔看笑話的事情,她一言不發,心裡把她罵了千萬遍。
施荔注意到溫知聲交疊的雙腿換了個方向,原先是右腿在上,現在是左腿在上,穿著深褐色手工皮鞋的腳尖的向著自己。
而鞋的主人正在低頭剝手中的橘子,細長的指節把橘皮扒完後並沒有結束,還要將橘絡都剝幹淨,他把剝下的橘絡收攏在右手手心,積攢到一定數量再丟掉。
他察覺到施荔注視的目光,抬眸與她對視,給予她決定的權利,溫聲說:“原不原諒你做主就行,我都支援你。”
施荔視線在對面坐著的三個人身上掃過,看到一張張熟悉又反感的臉,腦海中浮現出很多有關他們的回憶。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記憶之中她都是被欺負冷落的那個,無論何時他們都更像是一家三口,只有她是多餘的那個。
現在也依舊如此。
她冷哼一聲,反問道:“年紀小?施樂就比我小兩歲,我和她一樣大的時候,你也會因為我做錯事而用年紀小這個藉口和別人解釋嗎?偷東西這種行為叫直爽的話,那殺人放火是不是也可以說是小打小鬧,只是不小心失誤把人殺人?“
施溪任聽到這些話頓時語塞,他記得施荔一向都是好說話的人,今天怎麼這麼偏激。
施話時候就想出聲反駁了,都被陳玲琪按下去了,她快要忍不下去了,本來道歉就是她不願意來的,現在還要聽她說這種嘲諷的話,聽著就來氣,她把頭扭到一邊,算是一種無聲反抗。
施荔注意到了這一點,直接說了出來,絲毫不留情面,”我看她根本就不是誠心來道歉的,何必要勉強。“
施溪任看向施樂,見她把頭扭到一邊,低著頭看地上,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他伸手推了推她,小聲的說:“我是讓你來道歉的,別在這裡擺臉色,要是弄砸了我們都得完蛋。”
施溪任厲聲的話語,讓施樂不得不把頭扭回來,她極其不情願,咬著唇怒瞪著對面的施荔。
“荔荔,爸爸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過來主要是讓施樂給你道歉的,希望你可以原諒她,原諒爸爸媽媽沒有管教好她。”施溪任討好地笑著,繼續解釋。
陳玲琪坐在一邊都快要坐不住了,她很討厭這個施溪任和別的女人生的賠錢貨,從小就不待見她,想要將她永遠踩在腳下,讓她像個野草一樣任憑風吹雨打,高興的時候就給她一點陽光,不高興就踩上幾腳解氣。
她那麼瞧不上的人,此刻卻坐在她對面,擺出一副冷漠高傲的架子,看著就火大,偏偏他們還就有事求著她,她感覺自己的傲氣和麵子被按在地上摩擦,她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罵人,只好閉嘴不言,將一切屈辱都吞進肚子裡。
施荔覺得施溪任說的話很好笑,除了刻意討好就沒別的了,她開始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能放下面子找她道歉,被她冷嘲熱諷地懟回去,還能面不改色的繼續殷勤地說著好話,只為讓她原諒。
她冷笑一聲,沒想到她的原諒居然這麼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