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再往下，就是一些語氣越來越低沉的自述，祝懷瑤看得一陣窒息，直接把手機還了回去。
“你看完了嗎？”楚陽母親懷疑地問道。
祝懷瑤被對方的質問弄得一陣厭惡湧上心頭，臉上卻還盡力維持著沒有表現出來：“和我有關的貌似也就前幾條。”
“不是的，後面還有。”楚母試圖再次遞出手機，“後面幾年的日誌記錄裡，他還經常提到你。”
祝懷瑤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自己語氣的鎮定，沒去接手機：“不好意思，你應該能感受到後面幾年的日誌記錄裡，他所寫的文字裡，透露出的那種壓抑和窒息。”
“是啊……是啊……”楚母喃喃著：“怪我們沒有多關心他。”
“確實。”祝懷瑤毫不留情地指出這一點，“但這是你們的問題，與我無關，我沒有義務去承擔這些。”
楚母當即變了臉色：“怎麼能是跟你無關？！他那麼喜歡你！”
祝懷瑤認真地解釋：“從他的敘述中你們應該能看出來，我沒對他示好過，更沒對他表露過愛意，他也清楚我根本不喜歡他。”
“你當年問他要不要去看醫生——”
“那是任何一個正常的、知道同學受傷都會問的問題。”周禕燃手上微微用力，堅定地攬住祝懷瑤，聲音冷峻：“別說當時她是班長，換做任何一個普通同學，恐怕都比你們更在乎他需不需要去看醫生，你們不是他父母嗎？為什麼連他受傷都不知道？”
楚父楚母登時噤聲，半晌之後，楚父才勉強道：“確實我們對他關心太少……”
“我還是那句話，這是你們的問題。”祝懷瑤絲毫不受對方的道德綁架，“阿姨、叔叔，你們失去了兒子，對此我深表遺憾，但今天你們讓我意識到，楚陽之所以不會處理成長帶來的問題，跟你們確實有很大關系——他不在了，你們彌補的方式就是替他給青春期暗戀的女生告白？你們自私地闖入別人家裡，做著自以為會讓他開心的事，全然不在乎我的心情跟處境，彷彿我只是一個你們用來彌補兒子童年缺失、讓你們心情好受的工具人！”
夫妻倆彷彿被這句話擊中，臉上的表情逐漸僵硬：“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那我該怎麼麼說？”祝懷瑤還在持續輸出：“你們的兒子沒辦法長大，困於青春期的暗戀無法自拔，跟我有什麼關系？我長大了，我成家了，我當時問他要不要看醫生也告訴班主任了，我做了我能做的，他後來的事是我一個學生能阻止的嗎？你們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告訴我今天輕生的高中同學曾經暗戀過我？讓我背上這樣的心理包袱，你們很高興是嗎？！”
總算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身為教師，祝懷瑤的工作終究是個燃燒熱情的職業，但學生的熱忱和純真讓她願意這樣做。
所以每一個年輕生命的隕落都會讓她感到惋惜。
楚陽，是沒長大的孩子。
這個孩子在家庭中沒得到應有的關愛，離開以後，他的父母卻跑她的家來故作情深。
彷彿需要她來為這場悲劇弔唁一樣！
何其無恥。
祝懷瑤微微揚頭，譏諷地看著他們，陰陽怪氣道：“我聽到這個訊息，沒和你們抱頭痛哭，哀嘆自己錯過一個愛我的人，讓你們很失望是嗎？”
楚母漲紅了臉色，數次眨眼，試圖找回自己今天前來的合理性：“我、我只是覺得，他在網路空間裡提到的都是你，或許你能告訴我他的一些事情。”
祝懷瑤一聲冷笑：“你們看不出我跟他不熟？”
“我們也是病急亂投醫……”
“那你們投完醫，證實我這裡確實沒藥，可以走了嗎？”祝懷瑤站起身，冷聲道。
夫妻倆也站了起來，楚父沉下臉色，一副教育人的語氣：“小姑娘，做人不要這麼冷漠。”
“我冷漠？”祝懷瑤怒極反笑，怒視楚父：“楚陽當年被你打得後腦勺出血，現在又因為知道你出軌而輕生，你是讓他輕生的直接加害者，現在卻反過來說我冷漠？！你當年怎麼就沒發現他後腦勺出血？！反倒是被一個冷漠的小姑娘給發現了呢？”
楚父怒目圓睜，往前跨了一步，作勢動手，而周禕燃已經牢牢擋在了祝懷瑤身前。
祝懷瑤的語氣滿是譏諷，扯著周禕燃的袖子道：“放心，他不敢打，高中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他只敢打家裡人——就是個廢物。”
“廢物”二字彷彿直接被拍到了楚父臉上，楚父臉上的表情立時怒不得惱不得，精彩非常。
“作為來訪者，二位的行為已經相當粗暴無禮。”周禕燃沉聲道：“這裡不歡迎你們，請走吧。”
周禕燃將祝懷瑤護在身前來到門口，開啟門，做出送客的手勢。
門外，正好站著聽到動靜想來敲門的鄰居阿姨，阿姨先看了眼那對夫妻，目光才落到祝懷瑤身上：“小祝，是不是出事了？我剛才聽到聲音很大……”
楚父楚母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多無禮的舉動，整理衣服清清嗓子，低頭迅速經過鄰居阿姨身前，乘電梯離開。
鄰居阿姨望著閉合的電梯門若有所思：“誒，剛才那個是昇榮酒店老闆？”
“您也認識？”祝懷瑤有些好奇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