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任荷茗被鬱陵郡王君拉了過去塞了箭在手裡,忽聽樸慧質道:“不行不行!你們不知道,小時候我三姐姐都輸給他一回,你們就教他就這般瞧著投,怕是得百發百中。”
任荷茗哎一聲,道:“樸家哥哥!你怎的幫著外人!”
不光是幫不幫外人,這些宴會遊戲雖說是玩耍,可是也是貴夫間重要的交際,輸或贏,都不是單純因遊戲的本事,真實水平如何,豈能給外人透底。但樸慧質不懂這些人情往來,只管嘻嘻哈哈地笑,弄得任荷茗十分無奈。鬱陵郡王君眼中精光一閃,則吟吟笑道:“誰是外人?”
任荷茗後背起了冷汗。如今他是蘭陵郡王君,在場都不能算他的外人,是他失言了。
鬱陵郡王君微微一笑,丹鳳眼眸閃過精銳的光:“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可不許你隨隨便便一投應付我!”
任荷茗無奈,知道此時應付了反倒傷了樸慧質和鬱陵郡王君的面子,只好背向投壺,向後一拋,正是盲投,倒也不必回頭看,只需聽一片歡笑叫好和割肉似的痛呼,便知道中了。
任荷茗也不敢看贏了多少錢,擺擺手說:“不投了不投了!”
鬱陵郡王君卻來拉他:“不成不成,任家弟弟投得這般好,可要和哥哥一隊。哥哥今兒輸了兩局了,再輸……”
任荷茗掙紮道:“哥哥放過我,我可是真不敢再玩了,要是……”
他手一抬,卻聽鬱陵郡王君哎呀一聲,回頭一看,只見鬱陵郡王君項上掛著的一串珊瑚珠子斷了,珠子滴瀝瀝撒了一地,貴眷們有的去看,有的躲避,有的教人撿,亂作一團。任荷茗驚了一跳,又正聽見興陵郡王君一聲痛呼,回頭望去,只見他臉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樸慧質見狀忙搭手扶他起來,道:“哥哥可還好?”
卻一把沒扶起來,興陵郡王君站了一站,卻臉色更白,跌回地上:“不行…怕是崴著了。”
這會子哪還有人注意鬱陵郡王君的項鏈,鬱陵郡王君也忙趕過來扶住興陵郡王君,道:“哎呀,這可對不住弟弟了。來人,去宮裡頭請太醫過來,順便也去告訴興陵郡王一聲。”
任荷茗則忙道:“去取些冰來先敷上。”
一片亂七八糟過後,倒也找齊了鬱陵郡王君項鏈上的一百零八顆珊瑚珠子,任荷茗看著那珠子,愧疚地道:“實在對不住,扯斷了郡王君哥哥的項鏈,不如哥哥把這珠子給我,我找珠寶齋給哥哥重新……”
“不必了。”鬱陵郡王君打斷他道,“不過是條珊瑚項鏈,值幾個錢,勞動弟弟這般那般。”
他雖這樣說,但任荷茗實在過意不去,於是除了景陵王君出的本錢,他把奴僕收拾好的一包投壺贏的錢盡數塞給鬱陵郡王君,道:“這些都給哥哥,也不知賠不賠得起哥哥的項鏈。”
其實任荷茗也知道這錢綽綽有餘,但怕那珊瑚項鏈另有含義,是鬱陵郡王君愛物,鬱陵郡王君瞧了一眼,也道:“那哥哥便收下了,你萬莫再惦記這事就是。”
如此宴會也就辦不下去了,一眾貴夫們都各自告辭,徐希桐不能留下陪他,只安慰地看了任荷茗一眼走了,樸慧質倒是想留下陪任荷茗,任荷茗卻怕他越陪越亂,哄了他幾句讓他走了。不多時,宮中的太醫便被接來了,奴僕通報,一同來的還有鬱陵郡王、興陵郡王和蘭陵郡王。
今日是蘭陵郡王君弄斷了鬱陵郡王君的項鏈,害得興陵郡王君崴了腳,這事兒說大不大,但不算很好處理,亦絕對不能鬧到幾位父君和皇帝那裡去,她三人百忙之中抽空過來,也實屬無奈之舉。
三位郡王君在屋內坐著,遠遠便聽得一人道:“到底是你姐夫做的東,也是在本王的郡王府上出了事,皇姐難辭其咎。”
當是鬱陵郡王。
另一人只淡淡道:“皇姐言重了。”
說話間,見兩人前後腳踏進屋來,當前一人滿頭珠翠,著一身深翠近黑的抹胸宮裝,如此深沉顏色,卻壓不住她容貌的妖冶,於日光下款步行動時,才看得出那衣衫原是豔麗的孔雀墨綠,羽紋上碧璽翠珠連綴,步步有簌簌之聲,金絲覆紗更添許多華貴,將她的美豔襯得越發邪氣。
聽說戚惠君曾與楚襄侯有指腹為婚的婚約,然而他年輕時容色驚人,使得老侯夫不喜,硬是廢了這門親事,戚惠君這才又參加了秀選,被指給了鹹安帝,一入府便是盛寵,風頭無兩,而後屢屢提攜戚氏家族。能憑寵愛使家族走到掌管幽雲一軍的地步,戚惠君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任荷茗既然見過鹹安帝,大抵猜得出來鬱陵郡王的面相肖似她父君,其容貌之邪美好似某種散發鬼魅人心的香氣的花朵,深紅近黑,令人心驚肉跳,戚惠君之美,亦可以想見。
隨在她一步之後踏入的女子面孔玉白,容貌俊秀,眉宇間卻是清冷意蘊,一襲中規中矩的玉黃色宮裝,上頭疏疏繡的是月照曇花,連花朵上的露水也不釘珠,與鬱陵郡王相較樸素得不是一分半點,青絲亦只梳作簡單發髻,所飾也不過一兩許薄片金玉,在京中貴女間都算簡單,只有一支赤金三鳳釵,算是彰顯了郡王的身份,定是素來低調溫文的興陵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