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兵。
車駕是累贅,謝天貺一出門就拆下車轅,抱姚令喜騎馬。
風馳電掣的狂奔,姚令喜在謝天貺懷裡顛簸,摸他的手,蹭他的脖頸,嗅他身上已經徹底被血腥壓制,再也聞不到的藥香。
為什麼不去侯府。她心裡已經細細想過,隨後放棄掙紮。
如能得救,能與她活著相伴一世,四哥怎麼會拒絕去找裴旻醫治?
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痊癒,能日日夜夜與她相伴。
可是他說晚些去。
晚些,其實就是去了,也沒用。
四哥早已給自己判了斬立決,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事已至此,四哥選擇催促她完成大業,她又如何能沉溺不作為?
這最後的時間,她要和四哥一起,做完所有事,然後永不分離。
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誰說如此這般,不是天長地久的相守呢?
這樣一想,恐懼就煙消雲散,連不捨和依戀都沒有。
她和四哥是同路人,永遠不會走散。
西北的火,越燒越兇殘,大街上人群洶洶,議論紛紛。
騎馬,已經成了不可能。
謝天貺就抱她下馬,躍上屋簷,一路飛簷走壁。
再次回到皇城,朱雀門。
姚令喜表明身份,順利回城,目標是位於第三橫街的尚書省。
章栽月這次訊息極其靈通,前後腳一起,趕到了兵部衙署。
琅尚書剛和謝天貺寒暄幾句,章栽月突然冒頭,嚇得他趕忙往姚令喜邊兒上躲。
誰知章栽月大大方方往琅尚書的專席坐下,輕抬鳳眸睥睨,一副天王老子來了的架勢:
“琅尚書,虎符沒有,金印也沒有,但是請你立刻前去,調神策軍入城勤王。”
雲淡風輕一句話,琅尚書聽得頭大。
姚令喜心裡咯噔一下:奇怪,他怎麼也想到調神策軍?這是故意來跟太子爭功勞嗎?
“藉口我幫你想好了。”章栽月老神在在,抬手朝謝天貺一指:
“就說聖上聽信讒言,以為謝氏功高之故,汙衊虎守林行事不軌,濫殺無辜,同時扣押謝天貺,欲殘害忠良,重演風波亭舊事。
神策軍既奉謝氏為‘軍神’,想必會立刻前來,斬奸佞,清君側。”
輕飄飄一個“軍神”,琅尚書眼神迴避,默默將脖子縮回衣領。
果然,前夜與公主私下對話,被人聽去,傳到章大人耳中了。
可章大人怎麼會突然想要調動神策軍?
清君側,君王身側,何人是奸佞?
他偷偷去看謝天貺,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謝天貺無奈,只能點頭附和:“如有必要,琅大人可以帶我的項上人頭去調兵。”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