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了,四哥從五歲開始照顧我,教我自保遠禍,怎麼偏教出豬狗一樣的蠢貨,什麼都學不會。
又不是小孩子了,遇到點事,還跟小時候一樣,只會四哥四哥地鬼叫,害得四哥——
“不。”
“不對。”
貼著冰冷的牆壁,姚令喜突然想起她赤足闖入謝天貺的病房,琅尚書罵她“狗都不吃兩家飯”的時候,四哥即使重傷昏迷,也下意識伸手捂住她耳朵,護著她。
若是他有力氣,定要暴揍琅尚書一頓!
他才捨不得有人罵我。
姚令喜懊喪地錘自己腦門——罵誰,也不能罵四哥的寶貝“姚四”!
我可是四哥一手帶大,隨他從陰溝裡救過人,跟在他後頭收拾過騙人的遊街小販,是他最最親近的小跟班。
而今在公主府養孤老,給虎守林送遊民,約束太子表哥仁人愛民,一舉一動都是四哥的影子。
我是他抱在懷裡吻過,最最心愛的姚四啊!
四哥當然是因為認可我的計劃,才會不惜一切,趕來助我。
怎麼能這個時候掉鏈子,想什麼兒女情長,遠走高飛?
我要鬥,就算頭破血流,鬥翻天,也要助太子複位,建一個新天新地,廢除工匠賤籍,給四哥看。
渙散的瞳孔,倏忽凝固光芒,姚令喜趟開碎瓷片,小心翼翼建起皇後送來的信,抖幹淨,疊整齊,塞進腰帶裡頭。
現在只管全力以赴,和四哥一起轟轟烈烈地幹。
做完這一切,她自是要與心愛的四哥一道。
他去向何處,她亦要相伴左右。
佇立碎瓷中央,殿門洞開,冷風呼嘯,姚令喜不覺冷,大步朝外,高聲喚——
“來人!”
“來人!”
梁晏第一個沖到。
“殿下!”
噗通跪下,梁晏心有餘悸,還是怕,兩眼畏畏縮縮掃倒地上碎瓷,點點光斑,刺得他膽戰心驚。
果然剛才沒聽岔,就是打起來了。
殿下可是皇太女啊,那灰袍人真是膽大包天!
梁晏又恨又怕,剛才鼓起八百個肥膽,想帶侍衛沖進來護駕,可他是真怕,大將軍一攔,他就更怕,終究沒來!
殿下救我,我卻不敢來護駕,忒狼心狗肺,枉做人!
“咚咚咚。”
梁晏三拜三叩:“微臣謝殿下救命之恩,殿下可曾受驚,是否需要微臣診脈?”
“也好。”姚令喜蹲下身,伸手過去,趁大將軍等人還未走近,低聲說了句悄悄話。
梁晏一聽,真是眼前一黑,紅了老臉,視線往左邊內室瞥了一眼,面露難色:“微臣即刻去辦,只是章大人這身子骨。”
“無妨,照我說的做,越快越好。”
姚令喜起身擺手:“去罷。”
“微臣遵旨。”梁晏慢騰騰起身,杵在原地,眼皮抬起又落下,欲言又止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