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琅尚書,謝天貺那邊的人,舉凡是正常人,無不阻攔他與姚令喜往來,當然不喜她攙扶。
然則姚令喜雖然可惡,搶走姚令喜的他,可惡大抵還要翻倍。
兩惡相比,取其輕,故而老爺子選擇惡心他,暫時忍了姚令喜。
這個節骨眼,冒出這麼個怪老頭。章栽月嘿然無言,暗忖姚母他一定會救,但是苦頭,姚令喜也必定不會少吃,至於他自己,還是盡量降低存在感,別被拉出來鞭笞就好。
狀況,頓時明晰,只可惜他有工夫細想,姚令喜卻沒有,正仔仔細細,搜腸刮肚,務求把她知道的,原本就少得可憐的,關於母親的訊息,悉數掏出來講,以便老爺子斟酌參考。
於是說著說著,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弱弱地問:
“前天夜裡,有一故人,從三千裡之外的南疆回來探視,傳聞南疆多煙瘴蟲蚩,依您所見,母親可否是因此染毒?”
於情於理,這都應該說明,可姚令喜問得實在心虛,問完更等得心驚,至於裴旻,聽言卻是拖了一步,雙手拄拐,當即就不走了。
不會吧,難道真有問題?姚令喜心裡咯噔一下,惟恐被章栽月說中,打眼一看,章栽月停得老遠,還一臉幸災樂禍,甚至又連退兩步,生怕唾沫濺自己身上。
他怎麼也奇奇怪怪的?
姚令喜搞不清狀況,恰在這時,裴旻動了。
一雙皺巴巴,眼皮耷拉,卻無比清亮的眼睛,眯成縫,看過來:“大門還不遠,你出去吧。”
“嗯?”姚令喜眼裡閃爍著智慧不足的光芒:“我,出去,去哪兒?”
“去。”裴旻橫她一眼:“帶上侍衛,去把謝天貺捉拿歸案,亂棍打死,咱倆再說你母親的事。”
額……
好端端的,吃炮仗了?
大眼瞪小眼,三角眼裡,姚令喜的黑瞳仁足足轉滿三圈,突然咧嘴一笑,踮起腳,短胳膊伸得老長,直接來了個欺身而上,勾肩搭背。
她這麼一蕩漾,裴旻更生氣了,肘她不說,還揣起手杖想揍人,姚令喜卻是快他一步,直戳他痛處——
“呦,這麼多年了,老爺子您還惦記我四哥呢?還這麼寶貝,說一嘴都不讓?姑且給您演示一下,我的四哥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略作思忖模樣,姚令喜一本正經:“他會說:‘一時情急,對不起。’。”
此話一出,十足是認罪,裴旻揮杖,直想打死她,姚令喜縮脖子笑,繼續道:“又或是:‘我有注意,應該是別的原因。’。”
樸實無華的兩個答案,她隨口吐出來,一邊笑,一邊拍著裴旻肩膀:
“四哥跟我,什麼話都可以說,有什麼問不得?問清楚了,才好解決問題。
您愛護小輩兒,我替四哥謝謝您,所以咱們快些去,歹人我來抓,您負責止血解毒,救活我娘,興許四哥一高興,願意喊您一聲師父呢?”
話畢,姚令喜眨眨眼,笑得狡黠至極,裴旻更直接軟化了心房。
可不得好好喊“師父”麼。
撫摸著龍頭杖,裴旻想起前來傳話的山奈。
小丫頭片子,小話一套一套,反複強調“四小姐是少主的命。”,只要能救活她母親,要求隨便提,少主什麼都答應。
還說虎守林現在不宜出面,全體龜在山上,只能來求他出手相助,最後又千叮萬囑,不能提起謝天貺。
不能提。
可他偏要提。
管天管地,誰能管他收徒弟?
裴旻被姚令喜一聲“師父”喚得通體舒泰,乖徒兒最喜歡的姑娘喚他,等於乖徒弟在喚,他可是一輩子沒收徒,好不容易逮著根好苗苗,十二年他也等得。
“不就是嘔血不止嘛。”
熊熊鬥志燃燒,他絕不在未來徒弟、和他喜歡的姑娘面前跌份兒,眸光炯炯似火:
“存得一分血,保得一分命,快些帶路!”
“是!”
姚令喜應聲,大力攙扶,二人當即足下生風,嗖嗖往裡趕,突然融洽的氣氛,給章栽月都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