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救駕來遲,懇請殿下恕罪!火勢甚大,此地不宜久留,還請殿下回公主府闢火安歇!”
“你辛苦了,快起來。”姚令喜薅住謝天貺不放,聲音也是從他身後細細冒出來:“且等等再說。”
熱乎乎的香氣,不斷噴灑謝天貺脖頸。
他無奈至極,雖說輕輕一掙,姚令喜絕對攔他不住,可是他清楚姚令喜傷得有多重,知道她抬手夠他這一下,必定是忍痛使了全力,否則不會半晌了還在他身後“嘶嘶”抽氣。
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想法。
除了投降,謝天貺別無選擇,輕輕託舉她小臂,轉過頭,姚令喜立馬撅起嘴:“眼神兒不對,我要剛才那樣的。”
剛才那是以為要跟你訣別。謝天貺陰沉著臉,收起所有溫柔,一點好臉色沒有:“有事說事,別胡鬧。”
“鬧你,就是我唯一的正經事。”姚令喜笑嘻嘻,反手摸到謝天貺側臉:“耳朵給我。”
“侯爺快些!”
看不得他猶豫,近旁的婢子狂招手:“耳朵耳朵!”
……
她的侍婢,怎麼跟她一個德行,生怕她家主子賣不出似的。
謝天貺無語望天,只得支個耳朵過去。
蓬勃的男子氣息一霎鑽入鼻腔,姚令喜激動得花枝亂顫,唇瓣輕輕軟軟,貼上他耳垂,溫溫柔柔說道:“這邊有程千戶了,你快去給我的侍衛施針,帶他們回府。”
明明是正經事,耐不住她嬌聲嬌氣,故意往人耳朵眼吹氣,撩撥得謝天貺就好似被螞蟻掏了心窩,渾身酥麻,灼熱了呼吸,繃緊了神經,簡直要被她搞瘋。
瘋姚四。什麼場合都敢亂來。
謝天貺惱然抬手,立時屈指就要叩她額頭,可是四目相對,她歪著腦袋,眼底狡黠滿滿,一下子叫他冷靜下來。
如此刻意,如此明火執仗地湊親近,顯然是故意做給人看,也像是憋著什麼壞,特意先支走他。
謝天貺的注意力終於捨得從姚令喜身上散出些許,緩緩別過臉,目光不偏不倚,正好對上錯愕的章栽月。
這兩人親暱熟稔,不像是裝的。章栽月定定看著謝天貺,實在想不通他倆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即便姚令喜是故作親密,想混淆視聽,遮掩她覬覦他,乃至禍害阿圖的罪行,可是謝天貺跟著湊什麼熱鬧?
正在這時,姚令喜下巴擱在謝天貺肩頭,也看向章栽月,嬌滴滴開口:“夫君。”
“嗯?”
章栽月疑惑的回應一出,謝天貺登時呼吸一窒,蹙了眉頭,姚令喜心生歡喜,繼續嗲聲嗲氣:
“夫君,夫君你既然醒了,何不與二郎解釋一下,是因為岑老夫子意外斷了一指,你才特意從聞將軍那請回我四哥,為他接骨診治。”
脆生生一個接一個的“夫君”,喚得章栽月像是被人一腳從耳朵踹到胃,手捂下腹,臉難看得要裂開。
兄長嫌棄惱恨的樣子,張挽月看得頗為真切,不禁暗罵岑夫子好端端的,斷什麼指?賤人死到臨頭還想狡辯,看我兄長不當眾掀翻你的賤皮子!
可是章栽月聽到姚令喜不僅不逞兇鬥狠,反而還要幫岑夫子接骨,陡然間雙眉緊鎖,驚詫不已,連同他的護衛和僕役們,也都大吃一驚。
公主現在勝券在握,都當著公子的面與男人勾搭了,還以為她會挑破公子今夜種種暴行,呼天搶地大鬧一場,沒想到她居然示弱,還主動搭梯子,跟公子示好?
有必要嗎?姚令喜的侍婢也是一頭霧水:現今的局面,咱犯得著解釋,犯得著討好章栽月嗎?殿下您就不怕駙馬爺生氣?
這是什麼奇異的發展?
可任他再奇異,岑夫的手最要緊。賤人行事向來難以預測,章栽月想不通,幹脆先不想,當機立斷,就坡下驢:“夫人說的是,來人,帶四哥前去,為岑夫子治傷。”
話音未落,剛才震驚的一臉侍衛僕從,卡啦啦,下巴碎了一地。
二十九年來頭一遭,章栽月說的話掉在了地上,沒人去接。
小殿下討好公子他們尚且能理解,可是公子今夜鬧這一出,是下了最狠最毒的決心,就是奔著斬盡殺絕,要將小殿下除之而後快,突然轉向是什麼意思?
她要討好,任她下賤討好,猛不丁一句“夫人”,連“四哥”都跟著喊,公子您不覺得硌牙嗎?
不不不。這很好。
就這樣夫唱夫隨,和諧美滿,多好!
哆哆嗦嗦半晌的勳貴們簡直開心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