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下是毫無血色的肌膚,白如紙,卻偏又凝如脂,透出惑人心神的脆弱之美,看得人心神一蕩。
可惜他戴著一張銀色面具,看不出本來面容,不過光是露出的下頜,便能窺出他氣質之清絕,面具之下,定是一張舉世無雙的臉。
數根銀鏈蕩在面具下方,樣式古樸的小鈴鐺墜於底端,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晃,發出悅耳又勾人的清脆聲響。
他停在小溪的另一頭,沒再往前走,定定看向黎千夢:“你們是蕊孃的同門?”
他身上有股寒氣,聲音也甚是清冷,這種冷與百裡嵐霽有些相似,細品之後又能發現差別——他是性情涼薄,而百裡嵐霽則有股偽人感。
“明玉軒不問來路。寒玉,你怎能這麼問呢?”蘇蕊兒伏在欄杆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寒玉,彷彿他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韓靈兒頭一次見到蘇蕊兒如此露骨的眼神,打了個寒噤,悄聲問到譚欣:“這裡不是玉石鋪子吧?”
“都道是美人如玉,世人來此尋美覓芳,說明玉軒是玉石鋪,也不算錯。”寒玉涼涼開口,朝前走了幾步,竟直接在溪水邊坐下。
修長的手指掬起一捧水,又任由它自指縫滑落,“人去空流水,花飛半掩門。蕊娘,你可知自上次一別,已有多少時日了?”
蘇蕊兒又丟擲一顆拳頭大的靈珠:“我這次來,是來接你的,你可考慮好了?若你能想通,我定不教你再受相思之苦。”
寒玉非常自然地接下靈珠,仍維持著掬水的樣子,卻是長嘆一口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有自知之明,若我同你回去,只怕時日一長,還比不得你鬢邊一支發釵。而我只有留下,才能讓你偶爾想起,至少,還能做你的心間月。”
蘇蕊兒秀眉輕擰,揉了揉額角:“寒玉,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終究是不一樣的。”
寒玉搖了搖頭,一縷長發垂落臉頰,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隻笛子,悽悽哀哀地吹了起來。
黎千夢別過頭,悄悄翻了個白眼,在她看來,這兩個人一個戀慕美色、一個貪圖錢財,還在這兒做著情深如許的戲,真真是瞎了人眼。
她扯了扯譚欣和韓靈兒:“我們走吧,這裡不是我們該呆的地方。”
明玉軒,看來是給女子尋歡的地方,對她們三個來說有些超綱了。
哪知韓靈兒堅定地拒絕道:“不,我不走。”
剛剛還要找地縫鑽的譚欣也搖頭道:“我要留下來。”
——這一個兩個的,難道被寒玉迷了魂?
黎千夢恨鐵不成鋼地掃過身邊三個模樣痴迷的姑娘,猛地站起身:“那我自己走了。”
待她走出一段距離,也不見有人追上來,終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看來是女修難逃美男關,也不知那個叫寒玉的有什麼好,長什麼樣且先不說,身上瘦兮兮的沒幾兩肉,一看就不怎麼中用,就這樣還好意思穿個透視裝。
“細狗,送我我都不要。”
黎千夢左右看看,發現驚人的事實——她迷路了!
進來時有蘇蕊兒帶著,她只顧著觀察根本沒記路,剛才又痛心於同伴的墮落,悶頭瞎走,連自己現在在哪兒都沒個概念。
四下無人,只有紗簾飄飄蕩蕩,前後都是長得差不多的迴廊,左右也不過是迴廊的分支罷了。她憑著感覺繼續走,卻像是進了什麼迷宮似的,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難道是鬼打牆?這青天白日的,不應該啊。”
黎千夢按了按太陽xue,努力回憶之前拐的是哪道彎,試圖回到之前的小院同墮落三人組彙合。但腳下的路像是有了意識,她明明記得該左拐,可左邊分明是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