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
黎千夢還是乖乖和楊上人走了。
稀裡糊塗被帶到一座烏漆麻黑的島,島上既無綠植也無靈獸,沉寂的雲團聚在上空,便連月色都照不進來。
一路上,不時有成對的弟子禦劍起落,深夜的明心島,也依舊繁忙如白晝。
雖然辛苦,但弟子們眼中都帶著光,顯然這是一份令他們自豪不已的工作。不像黎千夢,她的雙眼已然黯淡,只希望去戒律堂的路遠些,再遠些,最好永遠都走不到。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待會兒要怎麼交待?楊上人定然是不信的,那會不會對她用刑?修士的刑具,會不會格外折磨人?
可惜,腳下的路不是無限長的,戒律堂終究還是到了。
這建築修得沉悶,黑柱黛瓦,烏簷墨匾,匾額上是遒勁有力的草書,還好題字用的是金漆,若是用白漆,那真是更添陰森之感。如此陰間的配色,光看到“戒律堂”三個字,都教人心內一顫,懼意重重。
步入殿內,環境驟然一亮,白到令人心慌的亮光充斥其中。大殿左右兩邊皆是百尺高的石像,黎千夢一個都不認識,但石像猙獰兇惡的模樣讓她知道,這些怕全是些兇獸。
殿前,暗紅色的桌案上擺著冷漠的驚堂木、無情的令簽筒,楊上人走到桌後,一撩袍子肅容坐下。
刺眼的白光照得楊上人的鬍子都如石頭一般,硬挺且尖銳,黎千夢避開視線不敢再看,生怕他下一秒用鬍子戳穿自己。
“啪!”
驚堂木響。
“譚欣,你上前來,把事情經過講一遍。”
譚欣小臉皺成苦瓜,磕磕巴巴地將今夜之事如實講出,講完,還替黎千夢求起情來:“楊長老,黎……黎經理初來乍到,對宗內規矩……不熟悉,還望長老……長老能……從輕處置。”
她顯然怕極了楊上人,卻仍逼著自己說完所有話。
如此柔軟善良的姑娘,黎千夢實在不忍連累她:“楊長老,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犯了什麼事,你盡管判在我身上,切勿牽連無辜。”
雖然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
“啪!”
又是一聲驚堂木。
“黎千夢,你無故攻擊護宗大陣,意欲為何?”
哈?那兩道光柱這麼厲害,把人傢什麼大陣都給打到了?聽上去事情有點嚴重,還是不要貿然認罪認罰吧。
“這件事就是個意外,我和你講不清楚,不然你把我老闆叫來?”黎千夢抬起頭,神色複雜地補充道,“就是雲天廻。”
尋常公司出事都是公司法人負責,她作為雲氏集團的員工在甲方單位犯了事,叫老闆來也不為過吧。嗯!合理。
想到這,黎千夢點了點頭。
然而這行為看在楊上人眼裡就是挑釁:“哦?你的意思是老夫沒資格抓你?”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黎千夢見他氣得鬍子都飄了起來,眼神是冷中帶狠、狠中帶絕,握著驚堂木的手更是青筋都突得像要立馬跳出來打她了。
事態緊急,她再不努力一下就要沒有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