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師父治好那些病人,我心裡可高興了。我如今就盼著快點學成了,我也能給人治病,那就好了。”
石藍接過話說道:“芙蓉莫要自謙,我聽說你前些日子治好了鎮東的張大娘呢。如今鎮子上好多人都誇你是小神醫。”
那還是前幾日,曲芙蓉獨自出門,到鎮子東頭有戶人家去送藥。回醫館的路上,遇見有位老大娘一個人坐在路邊,面色蒼白。
那時候陽光正烈,瞧著這老大娘不會是在那裡歇息曬太陽。
曲芙蓉覺得蹊蹺,走過去探問,卻發現這老大娘昏暈恍惚,神志有些不清,判斷她是中暑倒地了。
曲芙蓉連忙將她扶到蔭涼處,解開她衣領,為其扇著風,助其通風緩氣,又去旁邊的小溪中捧了清水餵了她。待老人清醒了些,又扶她回到醫館救治。
曲芙蓉的這一舉動,得到師父周懷海的肯定,誇她判斷正確、處置得當。
曲芙蓉聽到石藍如此誇自己,謙虛道:“哈,真是太誇張了。張大娘只是輕微中暑,以前師父也講過如何處置,我不過是照著師父教我的去做。這麼點子事,怎麼能說是神醫呢?”
石藍說:“對了,芙蓉,我還聽說你們清風山莊送糧救人的義舉了。鎮子上都傳開了,都說你是女中豪傑。想不到你這位清風山莊的七莊主,還是位俠女,頗有俠義之風。我真的很佩服你呢。”
曲芙蓉覺得頗不好意思,自己當初只是想著送點糧食,幫幫那幾戶吃不上飯的人家,也沒有覺得是個多大的事兒。甚麼“俠女”“女中豪傑”,這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些。
曲芙蓉正打算解釋自己的初衷,還未開口,桂枝在一旁搶著說: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我是聽我爹說的。那日,他從外面回到家中,與我們學說這件事,他捋著胡須說:
“這位姑娘,本可在清風山莊做個閑散莊主,逍遙度日,卻跑來這裡吃苦學醫,以圖將來懸壺濟世造福百姓。
“如今更是富貴不忘鄉鄰,散財救人。此等人物,真是世間少有,老夫活了一把年紀,還是頭一回遇見。”
桂枝捋著下巴,粗著嗓子學著她父親的樣子說話,學得惟妙惟肖,逗得曲芙蓉與石藍都哈哈大笑起來。
曲芙蓉一邊笑著,一邊將衣裳投到河水裡漂洗,一眼瞥見水裡一隻長蟲朝她遊了過來。
曲芙蓉頭皮發麻,腦袋“嗡”的一聲,大聲尖叫著從水中猛地跳起來,雙腳蹦到石頭上立著。
“咋啦?”“咋啦?”桂枝與石藍聽到她尖叫,不知出了甚麼事,慌忙蹚著水奔過來扶她。
曲芙蓉渾身顫抖,手指著水裡顫聲道:“那那那……”
桂枝瞧了瞧水裡的東西,見它正往遠處游去了,拍了拍曲芙蓉,笑著說:“不妨事,不用害怕,這是水青,無毒。水裡常見到這東西。”
石藍見曲芙蓉方才慌亂中脫手扔了的衣裳,已經順著河水漂遠了,忙蹚著水去追了回來。也過來安慰曲芙蓉:“桂枝說的沒錯,這個樣子的無毒,真的不用怕。”
曲芙蓉雖聽她倆如此說,也不能消除心中的恐懼,腳也不敢泡在水裡了,心裡總覺得隨時會被水裡的東西咬一口。
她坐到岸邊的石頭上,擦幹腳上沾的水,穿上鞋襪,再也不敢下水。先前她不知道水裡有東西,如今她瞧見了,說甚麼也不能再將雙腳放入水中。
她蹲在高些的石頭上,探身往河裡洗衣裳。即使這樣,她依舊小心翼翼,每一回將衣裳往河水裡投的時候,先仔細地瞧過了,才敢將衣裳放進河裡。
心裡想著,看來以後不能來河裡洗衣裳了,還是在井邊打水洗算了。
曲芙蓉正用這種極其別扭的姿勢洗著衣裳,聽到身後傳來“咯咯”的笑聲。曲芙蓉回頭瞧瞧,瞧見銀花正立在岸上沖著她笑。
原來銀花正坐在那邊的石頭上看羊吃草,看著看著,不由得打起了盹兒,被曲芙蓉的尖叫聲驚醒,跑過來看個究竟。見到曲芙蓉這個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銀花笑著問曲芙蓉:“姐姐,你怎麼那麼怕長蟲啊?”
曲芙蓉給了她一個苦笑:“沒辦法,姐姐從小就怕那東西。”
銀花瞧過了熱鬧,又回到林邊草地放羊去了。
曲芙蓉繼續蹲在石頭上洗衣裳。
三位姑娘依舊邊洗衣裳邊說著閑話。
眼看著衣裳終於快洗完了,正在這時,聽到岸上的銀花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