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玄女,你待我的恩情,沒齒難忘,倘若你以後做了冬神佔我出勤的日子,我決不跟你逼逼叨叨地計較。”
春夏秋冬、寒來暑往,自有天地規律。
倘若將四季當成不同的專案看,前頭的專案一延誤,連帶後頭的也會跟著被耽擱。
雖然的確很不想出勤點卯,但阿青鹹魚歸鹹魚,歸根結底,還是個有責任心的神,知道四季一亂,就會引得民不聊生,但偶爾拖延幾日,問題不大。
同樣一不小心就容易睡過頭的玄女激動地攬住了阿青的肩膀:“好姐妹!”
兩個神仙湊在一塊,對著眼前那一疊各式各樣的符咒翻翻揀揀。
阿青震驚地抽出一張“縛靈符”,問:“你怎麼連這麼厲害的東西都要到了?”
玄女白了她一眼:“還不是怕我萬一跟那個綁架我的凡人鬧得你死我活,快魂飛魄散的時候來救自己這麼一道麼!誤打誤撞,正好,給你用了。”
所謂縛靈,通俗來說,就是能幫神仙暫時鎖魂、封住五感,以免妄念影響動蕩的仙靈。
玄女將靈符往阿青手裡一塞:“口訣還記得吧?你的仙體碎得這麼慘不忍睹,這符剛好可以鎖住你的心識,至於剩下的,等回去了我們再一塊兒想辦法。”
阿青沒猶豫,將符紙夾在左手食指跟無名指上,明黃色的符就在頃刻間被點燃。
平地捲起的罡風吹開她的額發,照亮了她額前的一點朱紅色的仙印。
符咒的釋放和吸收都需要耗點心神,巷口不期然地傳來兩個少女的竊竊低語。
“哇!這就是崔家二哥親手做的簪子嗎?”
“好漂亮啊。”
“那你收了他的簪子,是不是就是答應他的提親了?”
“……怎麼有你這麼煩的人?明知故問。”
那枚被隨手丟進乾坤袋裡的靈蛇簪猝不及防浮上阿青腦海,一個極其詭譎的念頭如同一陣抓不住的風,輕飄飄地在她魂識裡一閃而過,隨著眼前越燃越旺的符火,阿青的視線也只是在那兩位少女身上定了一瞬,起效的縛靈符便像溫泉暖流湧過了她的四肢百骸。
玄女全神貫注地替她確認周圍環境,看著她仙體裡那一道道被靈符滋養過後越收越窄的碎隙,放心之餘,也不免留有餘悸:“膽子真大,居然敢向天道羽化獻祭,仗著自己是塊刀槍不入的石頭,簡直胡作非為,都不要命了!”
阿青閉著眼睛念口訣,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若非林溪山頂那場血雨,我們都不知道你偷溜下凡的事,青君只好託我一同來尋你。”
阿青沒辦法裝死了:“我爹也來了嗎?”
玄女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都傷成這樣了,他能不來?!”
“……”
“你真該謝謝我,不然要讓你爹看見你這副樣子,不得心疼死?”
阿青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那他人呢?”
“山野農夫,叨擾貴席,望袁公子見諒。”
窗明幾淨的酒樓包廂裡,憑欄外是精彩紛呈的鬧市街景,憑欄裡的袁頌,握著一件狐裘大衣,擔心冬夜寒涼露重,阿青受凍,想喊她早點回來,於是就在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找她,可找了半天沒找到阿青,一回頭,一位帶著鬥笠的中年男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側,款然笑著看他的樣子,顯然已經觀察了他有一會兒了。
見他目光怔然意外,一身農夫打扮的中年男人摘下頭頂的鬥笠,目光溫和:“剛剛在河堤岸,袁公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呼之欲出的答案於頃刻間湧上袁頌心頭。
“我就是阿青的父君,春神青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