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無可挑剔,要態度有態度,要誠懇有誠懇。
然而珈澤轉過眸,滿眼不可置信。
少年晦暗的目光中,湧動著浮沉的光,層疊的痛。
那是畫酒不能理解的情緒。
半晌,珈澤起身冷笑:“你毀掉了我最愛的人才對。”
他畢生唯一想娶的姑娘,連宣之於口,都是罪惡。
隔著半披月光,珈澤遙想起,當年在逍遙墟的時光。
雖然辛苦,但前路充滿期待。
為了星沉言一個承諾,他勤奮刻苦,日夜苦修,只想盡快學成歸來。
從逍遙墟回來,他甚至連星州都沒回,第一要務是趕去雲州看畫酒。
百年過去,少女穿著綴花仙子服,熱情跑出來迎接他。
同色的淺紫發帶,垂在她身前,乖乖巧巧。
少女仰起臉,笑容純粹,目光盈盈望著他:“珈澤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她的信任與親近,一覽無餘。
珈澤低下頭,怔愣許久,想如少時般捏少女臉頰的手,也滯在空中。
最後那隻手,只能無奈調轉方向,欲蓋彌彰,將她發上的花瓣摘下。
那時,她滿眼都是他的樣子,美好得不敢讓人靠近。
以前他愛護她的天真,可現在,這份天真令人厭惡。
畫酒永遠無法真切理解他的痛,這才是他們之間,不可彌合的根源。
望著珈澤眼底生出的痛意,畫酒以為他在說,因為她的出現,傷害了青瑤。
對於青瑤,畫酒絲毫不感到抱歉。
“我並不覺得有愧於青瑤。相反,你們總覺得她可憐,實際上她欠我的比較多。”
與青瑤有關的問題,畫酒向來不肯退讓。
這場聊天,不歡而散。
霧雲臺一別,畫酒很久沒見過青瑤。
雖然珈澤從畫酒手裡拿走解藥,解了青瑤的毒,但這次中毒,誘發青瑤生來就有的心疾,時不時心口絞痛,致使她久病不起。
這種絞痛不會危及性命。
可每次發病,細密的痛,如同螞蟻啃噬心口,讓青瑤抓狂。
醫師曾私下告訴青瑤,說她先天不足,有早産之像。
這問題不難猜。
魔族懷胎三個月,神族懷胎需要十年。
當初顏銀生下畫酒時,顏楚客居星州,滿心怨恨,不惜以藥催生,誕下青瑤,將兩者替換。
每一次絞痛,青瑤都越發憎恨死去的顏楚。
雖然顏楚的惡劣行徑,某種程度上,給青瑤帶來好處。
但不妨礙,此刻的青瑤恨她!
青瑤只需要最利己的情緒,從不在同一人身上,耗費多餘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