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這些天來沉默照顧她的人。
小啞巴愣了好久,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畫酒將自己兩隻手交握,耐心給小啞巴示範:“握手。”
這次小啞巴終於懂了。
遞來一隻傷痕累累的手,有新傷,有舊傷,縱橫交錯,充滿在底層掙紮的艱辛。
在魔界,但凡被當個人看,都不會允許身上留下這樣醜陋的疤痕。
畫酒抿緊唇,小啞巴過得比她想的還糟糕。
她不想欠任何人情。
摸索著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坐下。小啞巴跟在她身後,看著少女拉開妝奩盒最上層,摸出修理指甲的秀致小剪。
畫酒表示,讓小啞巴捧只碗來,她放血給他補一補。
手上那把小剪很快被搶走。
小啞巴將它扔得老遠,向來好脾氣的他,一整天沒往畫酒身邊湊。
再後來,小啞巴的手就好了。
越發熟悉後,畫酒叫小啞巴離她近一點,摸索著,想捧住他的臉。
也許是有什麼心理創傷,小啞巴下意識想躲。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畫酒出聲安慰,輕輕湊近。
小啞巴糾結一會兒,終於容許她捧住自己的臉。
然後畫酒摸到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丟進人堆裡,十年都不會發現那種。
“你聽得懂我說話,對不對?”畫酒嗓子有些幹澀。
小啞巴抬起烏黑的眼看她,與他對視的那雙眼,沒有絲毫神采。
他將手掌覆在她上面,不輕不重點了下頭。
原來小啞巴是可以交流的。
畫酒頗感驚喜。
她放低聲音:“你能帶我一起出去嗎?我想離開這裡。”
畫酒仔細考慮過,所有人都忙著宴北辰和青瑤的婚禮,沒人在意她一個瞎子,她完全可以趁機和小啞巴一起矇混離開。
要是不巧被抓住,那她攬下一切罪名。
在她說完之後,時間彷彿凝結,像蜿蜒的河流,頃刻就冰封萬裡。
小啞巴只是啞,並不是傻,嚇得甩開她的手,連忙拒絕。
被甩開後,畫酒沉默,不再提這件事。
她不能奢求任何人去為她冒險。
或許是怕她生氣,小啞巴離開了,又回來了。
他去而複返,遞來大把香甜的果子,想討好她。
其實畫酒都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值得被討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啞巴也很孤獨,除了她以外,沒有別的朋友。
畫酒接過一顆,咬了一口,口腔內,脆甜果肉瞬間爆開。
第一次知道,原來魔界還有這麼好吃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