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冤魂在纏著她,在耳畔詛咒她。
現在結界撤走,久違的風聲回蕩在耳畔,像喜悅的銀鈴聲。
連日來的緊繃一朝鬆懈,畫酒站起來沒多久,眼前就陣陣發黑。
她順著牆面,緩緩滑下去。
這下伐弋不敢亂動,火急火燎,跑把常嬤嬤找來,讓她照顧。
常嬤嬤趕來後,一聲驚天動地的“表姑娘”,把伐弋嚇一大跳。
“小冤家,怎麼把人折磨成這樣!”
常嬤嬤很氣憤,一邊惡毒數落宴北辰,一邊動手,把少女揹回房間。
面對常嬤嬤不客氣的話,伐弋摸摸鼻子,向來護主的他,也無話反駁。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畫酒猛然驚醒,牢牢攥著常嬤嬤的袖子。
常嬤嬤被她的舉動嚇到,耐心安撫,可畫酒還是不鬆手,抓得死緊。
她無奈嘆氣:“表姑娘鬆手吧,攥著手累。嬤嬤不會走的。”
聞言,畫酒驚疑不定看向她,彷彿在確認什麼。
直到發現她真的不離開,才嘗試相信,一點點松開手指。
等她完全放開,常嬤嬤轉頭,準備喚門外的侍女,把溫好的藥端進來。
正是此刻,床上少女忽然坐起身,死死環住她的脖子,輕聲細語說:“可是我好害怕,我怕我一鬆手,嬤嬤就不見了,睜眼醒來,發現又是夢。”
夢境之外,又是望不到頭的黑暗。
常嬤嬤輕拍少女的背:“嬤嬤哪裡也不去,就留著這裡,陪著表姑娘。”
接下來幾日,常嬤嬤都守在她身邊。
無人探視,也無人打擾。
畫酒逐漸恢複。
“嬤嬤,如果我想去別的地方,你會陪我去嗎?”
一個閑暇午後,畫酒收拾舊衣物準備扔掉,不經意間問起。
常嬤嬤怕她勞累,趕緊過去接她手中衣物:“放著我來吧,表姑娘身子還沒好全,多注意休息。”
緊接著笑言,“我這把老骨頭,早就跑不動了。要出去玩,還是你們年輕人出去吧。”
畫酒避開常嬤嬤的手,莞爾道:“總躺著精神不好,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常嬤嬤便不再管,嘆氣說:“也不知道殿下是怎麼回事,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依我看,既然老魔尊都沒了,就該把那個神女送回去,留在魔界幹什麼。”
她越說越生氣。
雖然別人都改口稱尊上,但常嬤嬤認死理,認為沒繼位就是不該改口。
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改。
畫酒沉默聽著,沒接話,常嬤嬤開始碎碎念,數落宴北辰的種種不是。
聽見那些話,畫酒也不打岔,仍舊微笑。
面對有關他的話題,她第一次顯得這麼不感興趣。
常嬤嬤狐疑,多看了她一眼,只當是小年輕吵架,沒往深處想。
收拾完,畫酒笑著把她推出去:“這幾日一直讓嬤嬤守著我,一定很累。現在我感覺好多了,今天就不用嬤嬤陪著了。”
“真沒事?”
“真沒事。”
常嬤嬤反複確認幾次,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送走常嬤嬤,畫酒收拾好小包袱,最後回望一眼居住多年的別院,不再留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