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伐弋,只有他和長命一樣,胳膊總是往外拐。
宴北辰在心裡給他定了罪。
畫酒不知青年所想,她淺淺笑著:“花期快要過去,我採了一些花來煮湯,特意帶過來,給殿下嘗嘗。”
她低下頭,將琉璃盞遞到他手邊。
聽見這話,宴北辰很無語。
所以她的意思是,就拿蔫花來糊弄他?
但是看見那碗清澈的花湯,宴北辰覺得不太對勁,收起心思笑言:“我竟不知,阿七還會下廚。”
少女的腦袋快埋到地上去了,只重複道:“涼了就不好喝了,殿下嘗嘗吧。”
見她這模樣,宴北辰氣不打一處來,連胸口早已癒合的傷疤,也在隱隱作痛。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那隻箭是他為了救青瑤受的。
只有宴北辰自己清楚,那支箭,是他替那個蠢貨挨的。
這些天,宴北辰否定無數猜想,終於能確定,那些所見的冷漠,都來自面前的她。
是她,卻也不是她。
反正不是現在的她。
他摸了摸右耳僅剩的一枚喪釘,垂下黑眸,盯著面前姿態柔順的少女。
她低著頭,修長皎白的頸露在衣襟外,看起來一折就斷。
不是現在的她,而是未來的她。
他望著少女出神,心底溢位難言的情緒。
或許他們曾彼此傾慕過,可惜,中間隔了好長的時光。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畫酒輕聲催促:“殿下。”
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她知道,這碗湯送出去,在宴北辰心裡,她就完全淪為不擇手段的人。
畫酒極力壓制顫抖的手,在心底不停說服自己。
她沒有神心,修為無法精進,百年一次的天劫,註定躲不過去。
她也不想利用宴北辰活下去,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既然要卑劣,不如卑劣到底。
少女的手抖得越發厲害,全是破綻。
一雙大掌從下方遞來,穩穩托起她的,讓她不再顫抖。
畫酒惶然抬眼,對上宴北辰冷漠的眸。那雙眼黑得如同深淵,彷彿能輕易看穿她骯髒的想法。
與他對視完,畫酒幾乎要繳械投降了。
可她好不甘心。
有青瑤在的地方,她只能像個逃兵,丟盔棄甲。
唯一的念想是,即使神魔兩界都容不下她,她還可以去人間。
她一直嚮往芃羽星君口中的人間,可惜從沒有機會。
臨死前,總得去見一次吧。
令人絕望的是,現在的她,連逃跑的力量都沒有。
她不敢告訴宴北辰真相,她賭不起,只能寄希望於算計一次他,從他身上獲得想要的。
如果能成功,有了從他身上汲取的靈力,她可以逃出魔界,前往人間。
要是運氣好些,說不定能扛過這次劫雷,多活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