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北辰聽見了遠處的動靜,沒有搭理,眼睛死死盯著她。
少女用毫無保留的赤忱愛意包裹他,這一刻,再沒有比這更強烈的感想。
她救了他。
但此刻,他依舊想殺了她。
對,他應該殺了她!
那個踩碎他掌骨,和害他斷眉的人,都是她!
並不是夢。
那些傷痕切切實實留在他身上,差點害死他。
如果不殺她,未來某一天,她就會殺死他。
世上奇異的事很多,宴北辰並不對此感到驚奇。
即使是在虛無縹緲的夢中威脅他的人,也要鏟除。
宴北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眸中盛滿華彩,亮得驚人。
他沒有理會那些逐漸逼近的蠻夷,只滿眼深情地哄她:“看見邪墮星了嗎?那裡就是出口。往那邊走,走過去,不用管我。我現在動不了,你先去外面等我,我隨後就出去找你。”
畫酒轉頭注意到危險,搖頭拒絕:“我們要一起出去!”
這一刻她態度堅決,倔得令人心煩。
其實他在騙她。
離開大荒的辦法,並不只是找到出口,否則裡面關押的人早就跑光了。
最重要的是,必須殺死夢境中懼怕的人。
等到無所懼怕,才可以從這扇門安全走出去。
或者由這種人開啟門,跟著他出去,否則就會被甬道內,夢中所懼怕的怪物吞噬。
宴北辰讓她獨自出去,是想讓她死。
但他一定要殺她的。
他不能留一個會威脅到他命的人。
他知道,她會殺了他。
或許在夢裡,或許在未來。
自從長命死了,宴北辰已經對這個世界不抱善意。
內心只剩下疾嘯的風,風過之地只剩荒涼,所有念頭都變成——
讓她過去!讓她死!
他瘋狂地想,只要她死了,他的未來將是光明大道,長安無憂。
沒有人會威脅到他。
然而少女淚盈於睫:“我不會拋棄你的。”
宴北辰內心的風忽然停了下來。
他陷入詭異的靜默,反複咀嚼著這七個字。
他的世界開始坍塌。
廢墟之後,有奇怪的藤蔓纏繞上來,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看著少女手臂流血不止的傷口。
那是為了救他留下的。
這一幕給了宴北辰太大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