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藍衣少女焦急跑過去,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臉。
要是平時,他一定把她的手狠狠拍開。
但現在是特殊時期。
他連眼前的她都看成好幾個重影了,只能虛弱向現實低頭,任由她冒犯。
畫酒心疼去擦他臉上的血。
那些血卻越來越多,根本擦不幹淨。
她的聲音有些破碎:“殿下,你到底怎麼了?”
宴北辰好不容易恢複些神智,死死抓住她的手,抬起鷹般狠戾的眸:“聽著!等到天完全黑下去,太陽變成邪墮星,門就會出現。”
他看著遠方,“你朝那邊走,走到盡頭,開啟那扇門就可以離開,不用管我。”
時間來不及了。
在他死之前,他希望她能離開這裡。
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好心,只是屍體是走不出大荒的。
他不想讓她死在這裡。
不可否認,少女於萬軍中那一箭,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但不能打消他要殺她的想法。
他只想把她一起帶出去,哪怕是一具屍體,也不能留在這裡。
聽見宴北辰讓她獨自離開,畫酒拼命搖頭。
他恐嚇她:“大荒有很多蠻夷,你留在這裡,會被抓起來吃掉。”
遠處的草叢有窸窣動靜。不友善的目光正往兩人的方向觀望著,只是男人手中的長刀令他們畏懼,不敢輕易靠近。
宴北辰眼風帶到那處,沖少女輕聲道:“再不走,你可就走不掉了。”
他邊說邊吐血,膚色本就蒼白,現在徹底變成一張白紙。
畫酒趕緊安撫他,讓他別再說話。
慌亂間,她終於想起十天前,宴北辰曾說他中毒了,馬上就要死掉。
原來不是假話。
畫酒生平第一次希望,那是他在騙她。
於是她捧起他的臉,最後一次認真問道:“宴北辰,你究竟中了什麼毒?告訴我好不好?”
她的眼神像一隻可憐的小鹿。
像長命死之前那樣可憐。
宴北辰愣了一瞬,想著她反正也活不長了,幹脆告訴她,好讓她死心離開。
他蒼白一笑:“離魂草。”
說完這句,青年抬眼看向少女身後,那是大荒獨有的紫色太陽,也是他這一生,最後的落日。
隨後眼前陷入無盡寂暗,倒了下去。
他想,等他再睜眼時,往生骨就該回來。
本來他想帶她出去的,可惜……看樣子,她出不去了。
大荒是不能將死物帶出去的。
他不能帶走死在大荒的她。
熟悉的死亡感覺如潮水般淹來,宴北辰手中的刀被人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