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垂下眼,鴉羽般的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他摸上右耳三枚冰涼的喪釘。
本來,是有四枚的。
其中一枚,在蒼野那個短暫的夢境後消失了。
夢中傲慢的背影,竟然在此刻,與遠去的纖弱少女逐漸重合起來。
宴北辰眯了眯眼。
忘記說了。
他還有一個秘密:他生來,就是個死不透的魔頭。
他是逆天而生的異類,天道容不下他。
宴北辰抬起兩隻手,寬大的袖滑落,露出沒有血色的手腕。
這兩隻手腕上,有看不見的七十二重天罰鎖咒,像一柄懸在頭頂的斧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砍掉他的腦袋。
毫無疑問,沒有人想死,宴北辰亦不例外。
他不願意接受必死的結局。
天命?
宴北辰訕訕一笑。
天命才是真正該死的東西。
他已經等了很久,是時候親自去林州一趟,完成收割。
不過收割前,還得放出血餌,才能釣到更想釣的魚。
巫樗將畫酒叫過去,並不為旁的事。
隔著桌案,他推給她無數魔界青年豪傑的畫像,笑容慈祥。
“並不著急,卻可以先相看著,把婚定下來,畢竟好青年可不等人哪。”
這種話由巫樗來說,顯得沒什麼信服力。
但仗著畫酒年紀小,不知道他以前那些風流破事,他就厚著臉皮裝大尾巴狼。
自從其賽成婚,巫樗就好像得了某種奇怪的病,非常喜歡給周圍人張羅婚事,當牽線月老。
但是宴北辰不在周圍人這個範圍。
他會陰陽怪氣懟人,可怕得很。
巫樗才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畫酒的脾氣就很好,巫樗喜歡給軟柿子推銷,避免被罵風險。
巫樗笑得和善,顯得真心實意,似乎處處替她著想。
畫酒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桌案那沓畫紙,她心中溢位些許苦澀。
她很清楚,她想嫁的人,絕對不會出現在其中任何一張畫像上。
如果面前這些選擇早一些出現,她根本不用糾結。
她原本的目標,就是拼命想抓住一切可以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