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一直記得那天的場景。
足下幹黃的土地蒸得人頭腦發暈,他手裡還提著剛打的魔獵,夕陽餘暉灑在他臉上,令人恍惚。
他將是顧州的新王。
一切聽起來都是那麼不可思議。
卻真真切切發生了。
親信帶著顧夜回到主城。
那時,王庭大殿內,老顧州王的臉色已然青紫,威嚴卻絲毫不減。
那雙染著毒素的渾濁眼球死死盯住他。
顧夜不寒而慄。
時隔多年的今日,那雙早已死去的眼睛成了他的心病。
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令他悚然,令他發瘋。
老顧州王似是叮囑,似是警告:“記住,父親給你的,那才是你的。”
顧夜忘記自己回答了什麼。
他完全嚇懵了,腿軟得想跪下去。
老顧州王卻厲聲喝止:“不許跪!不許退!”
“從今以後,顧州之內,你不必再跪任何人。”語氣滿是悵惘。
當夜,老顧州王離世。
顧夜成為新的顧州王。
老顧州王不僅給顧夜留下偌大一個州,還給他留下一眾得力幹將。
費廷就是其中之一。
老顧州王對費廷有知遇之恩。
費廷也沒辜負他的期望,領兵如神,威名遠揚。
但這樣的費廷,卻是顧夜的一塊心病。
他既不能完全信任於他,又不能完全離開他的軍事才能。
老顧州王的遭遇還給顧夜提了醒。
他不敢相信身邊任何人。
哪怕是再親近的,都要保留三分戒備。
但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王弟顧照寒,是他唯一能夠完全信任的人。
而此刻,他最信任的王弟,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向他以死明志!
顧夜驚了。
就算他再想騰出王弟夫人的位置,也幹不出逼死王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