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嬸兒,我也沒說啥,瞅瞅你這護的。我咋就沒那麼好命,給你家當媳婦。”春花娘酸溜溜地說。
談老太:“那可別,我怕死。”
春花娘氣得瞪眼。
談老太:“你這一大早的不上工去,幹啥來了?”
春花娘立馬回歸主題,一臉興奮地說:“那什麼,三禮媳婦啊,你家遭賊了。”
談老太立刻搖頭:“不可能,我家……”
話說一半,談老太就反應過來了,“老沈家?”
春花娘連連點頭,眼中冒光:“這會兒多少人都過去看呢,三禮家的你不回去看看?”
沈南星就問:“丟什麼了?”
春花娘道:“你奶坐在院子裡哭,說是這幾年攢的錢都被偷光了。”
沈南星挑了挑眉:“是嗎?”
春花娘興致勃勃地說:“你不知道,自從你回門過後,村上人都知道你奶家有錢,光是算算你爸給寄回來的錢,都三四千呢,你爺奶平常又過得那麼摳唆,家裡什麼大件都不添置,那錢還不都攥手裡呢。反正這兩天,到你家借錢的人可不少呢。”
沈南星一臉驚訝的樣子:“真的呀?”
“可不是麼!”
春花娘又憤憤地說道,“要我說你爺奶也真不是東西,你親大姑,比你爸還小兩歲呢,當年你爸去省城上大學,花的還是你大姑的彩禮錢。你爺奶把你大姑嫁給個瘸腿木匠,前兩年你那姑父做棺材被砸到腰,你大姑回來借錢,給你爺奶都跪下磕頭,你爺奶也就給了1塊錢,1塊錢!”
這年代一塊錢再大,那也是一塊錢,如果說是借錢買油鹽醬醋,那一塊錢是綽綽有餘的大錢,可是要治病救人,救命的啊,給1塊錢?
還不如別給呢。
沈南星知道這事兒,當時她回了省城,正在四處找工作,想要留在城裡。
等她的工作名額被繼姐沈文慧拿走,她又被迫以知青身份下鄉回來時,聽說大姑父已經徹底癱瘓。
大姑家在秦集公社最東邊的石廟大隊,距離欒宋大隊十來裡路呢,有些遠。
早些年的時候,大姑家的表哥表姐表弟,過年過節也會過來,帶些自家曬的幹菜等東西,也算是走親戚來的,可沈家爺奶一點都不待見那些外孫子女們,飯也不招待。
二嬸田彩雲還各種諷刺,說拎兩把幹菜,就想來混糧食吃,說大姑真是好算計。
再後面大姑家的表哥表姐表弟們,就不怎麼來了。
沈南星記得有一年,大姑春節回孃家,知道孃家嫌棄自己的瘸子丈夫,嫌棄自己一家來人多吃飯多,大姑就只自己回來看望爹孃,還特意提了一小籃子的花饃,那是她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沈家爺奶把花饃收了,就說叫她趕緊回去,家裡大大小小離不開她。
話說得多好聽,實際就是不待見,連頓飯都不留。
沈家爺奶還說大姑不懂事,大過年的來,都不知道給這些侄子侄女們壓歲錢。
大姑臉漲得通紅,她實在是沒錢。
臨走的時候,大姑叫沈南星,問她要不要去她家住幾天,沈南星哪裡敢自己拿主意,就看向爺奶。
爺奶眉頭皺著,說大過年的不好去別人家。
實際上則是,沈南星在傢什麼家務活都幹,她走了,家裡那麼多活誰幹?
可二嬸卻巴不得叫沈南星出去幾天,過年呢,正要吃些好東西,沈南星在家,吃點啥還得揹著她,不然外頭人一問,誰吃肉了誰沒吃,村裡好事的人就又開始擠兌他們。
於是沈南星就跟著大姑,去她家住了幾天。
大姑家的生活顯然很艱苦,姑父瘸著腿幹活,隊裡已經是照顧了,只能掙夠一個人吃的工分。
晚上還要幫其他人家打點傢俱,人家會給上一碗糧食啥的當手工費。
大姑家三個孩子,表哥表姐,還有一個表弟。
沈南星過去住,就是跟表姐擠在一起。
吃得不好,都是粗糧加野菜,就這也只能吃個半飽,但她在家裡也是一樣,反正好東西輪不到她吃。
在大姑家住這幾天,她跟著表姐一起去揀柴、掏田鼠洞、烤紅薯、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