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出身的莊園,想來江兄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
“雖說是寒門出身,可也能在京城中住下那般大的宅院,我看這寒門出身,倒是未必。”座中不知誰人已經提前勘察過江知寂的背景,連他舉家住在溫府毗鄰的宅院都知曉。
明晃晃的惡意帶著幾分嘲弄,江知寂卻彷彿渾然未覺,他抬起眼眸,正對上沈宴初投過來的目光。
那眼神充斥著怨懟,看向江知寂的視線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毒,那目光猶如附骨之蛆,像是一條冷冰冰的毒蛇。
殿試之前倒是有人一直在猜測,今年的狀元郎花落誰家,不少人都押了沈宴初。
岳丈乃是當朝帝師,自己又是較為年輕的解元,本身相貌不俗,那江知寂倒是不失為勁敵,只是有了許映漁,這些人才紛紛猜測,或許會是沈宴初。
可惜,沒有。
江知寂薄唇勾著若隱若現的笑意,那冷森森的目光看著沈宴初時,卻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那日溫綺羅提及前塵往事時,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恨意,像是一把燎原的火,燒灼在他的心中。
他視為珍寶的女郎,卻被人棄之如履,不被珍惜,最後得到的不過是那樣的下場。
他又怎麼會不恨。
沈宴初被江知寂的目光注視著,卻感覺手腳都像是被釘在椅子上,分毫也動不得。
就在此時,樂師宮女魚貫而入,悠揚的琴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無聲息的針鋒相對。江知寂羅紅長袍在人群之中顯得分外顯眼,他面色冷凝,可身邊卻圍著重重人群。
沈宴初的身後空無一人,連結交攀談的人都沒有。
江知寂面無表情,眼底一片嘲弄。
沈宴初面色陰鷙,深深看著他的雙眸。
而案幾上所擺放的佳餚也不是一般的菜餚,每一道菜都有專門的含義,單單是瞧著,便讓人覺得納罕。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
宴酣之樂,便是如此。
蕭昶行對江知寂一見如故,他看著江知寂時,不免又多了幾分打量的視線。
須臾,一隻金酒樽被遞到江知寂的面前,禦前總管的手端著酒樽,杯中酒晶瑩清洌,像是一池春水,他看著江知寂,聲音中猶然帶著幾分笑意:“狀元郎,陛下賜飲。”
江知寂回過神,他接過酒,在沈宴初嫉恨的目光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苦澀中帶著些許回甘,酒氣彌漫在口腔中,霎時間,江知寂彷彿看到了大虞的腥風血雨。
雙軍交戰之中,被屠戮殺死的百姓,鮮血如河,到處都是猩紅的火焰。
一把火,燒毀了大虞的皇宮,將妃嬪宮娥,太監皇子,都圍困在宮殿之中。
踩著鮮血和骷髏登上皇位,大夙的皇位從始至終都來路不正。
既然大夙不仁,那他縱然顛覆了這江山,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