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低垂下眼簾,纖長濃密的眼簾遮掩著溫綺羅眼眸之中的暗色,她的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為自己突然生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她抬起頭,環顧四周。
這宮殿最為偏僻,尋常根本就不會有人途經此地。
當真聖上無功無過,卻生性多疑,大夙並未在他的手中如何昌盛,前世溫家的下落便是前車之鑒,在其中,難道陛下當真一無所知嗎?
盛夏當頭,溫綺羅掌心卻一片濡濕。
爹爹從小就一直對她講,忠君報國,而溫家也一直恪守這條規定。即便手握兵權,即便戰無不勝,也從未有過不軌之心。
前朝往往會有驕兵悍將,仗著功勞為所欲為,絕大多數都沒有好下場。
可爹爹忠義三十載,當真值得嗎?
他所一直守衛的江山,當真值得嗎?
溫綺羅的眼前逐漸浮現出一個人的虛影,那人長身玉立,面容清俊非凡,可卻有著那樣的出身。
若天下不公,顛覆了這江山又如何。
她踟躕不定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一直徘徊在腦海之中的困惑也逐漸散去,有了前世的記憶,有那實力深不可測的江家郎君為伴,她的手中有改良過後的火藥,還有其他幾種火器的製作法子,原本只是匆匆一瞥,可這一世,她卻能夠將那些東西盡數記憶在腦海之中。
那些火器是從海外傳回來的,能夠同時射殺多人,在沙場之上戰無不勝。
她如今做的那些生意,日進鬥金,正在逐漸擴張。
若是能夠做成那件事情,是不是以後會發生的那些災厄,就再也不會發生了。
溫綺羅的眼睛濕潤,烏濃的眼簾上浮動著一層濕潤的淚意,一旦有了念頭,便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她的手指逐漸攥成拳,下定了決心。
暮晚時分,溫綺羅手中捏著一支朱筆。
珠簾遮掩著她的面容。
藉著昏黃的霞光,溫綺羅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很多用廢的紙張,上面畫著各種各樣的部分。
白雪正在一盤盤地端菜,將歡好的茶水輕輕放在溫綺羅的面前。她的視線落在溫綺羅面前形狀怪異的紙上,不由得輕聲問道:“女郎,你這畫的都是什麼東西,我怎麼看不懂?”
近身一直伺候著溫綺羅的白雪紫珠等人,和其他地下人不同,她們都受過啟蒙,說不定比有些地方的讀書人知道的東西還要多。可她看著溫綺羅正在畫的東西還是有些吃力。
溫綺羅把白雪當成自己信任的人,上輩子,自己的幾個貼身女使誓死效忠她,最後的下場悲慘。
“是一種火器。”溫綺羅並未刻意隱瞞什麼,而是直截了當將自己正在畫的東西說出來。
那東西管徑漆黑且纖長,她唇角勾了勾,循著腦海中的記憶在紙上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