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的視線落在溫綺羅合攏收緊的拳頭上,心中多了幾分暖意。看著溫綺羅窈窕清瘦的身影,他心中暗道,假以時日,定然以命來報。
太原府城內一家茶室中,掌櫃正在撥弄算盤,午後飲茶的人不少,他這裡的茶是整個太原府最全的。只要點上一壺,便可在此聽說書人講上一下午。
溫和的日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衣衫上大片窗格的陰影,他數著今日的進賬,眉頭緊鎖。就連小廝站在他身邊連聲叫了他許多次都沒有聽見。
茶室內人多,大多是一些富貴閑人,點上一壺茶,眯著眼眸看向說書人,正說著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戲,說道精彩處,大堂內一陣叫好的聲音,緊跟著則是噼裡啪啦銀錢落地的聲音。
人雖多,可茶來來去去都是那麼多,去年冬日更是糟了水災,多處幹旱,茶的産量不盡人意,正因為如此,賬目瞧著並不好看。許多人點上一壺茶,便生生坐到打烊,旁人想來喝一壺茶,也並沒有多少時間。
“掌櫃的,外面來了貴客,說是……有樁生意想要找您談。”小廝實在無奈,又喚了一聲。
掌櫃放下手中的賬目,眼底閃過一絲愁緒,“你既然說是貴客,那看來身份不凡,去把他們請進來。”
小廝連忙點頭。
他領著溫綺羅走入內室,穿過人滿為患的大堂,喝茶的人數不勝數。
“可那榻上佳人竟是披著人皮的畫皮鬼,那書生透過窗欞窺見佳人褪下的人皮……”
“連日來同床共枕之人竟然是鬼,書生驚懼不已,可欲到附近的寺廟中求見佛祖庇佑,卻見……”
說書人似乎知曉如何吊人胃口,將俗套的戲碼說得一波三折,把人的胃口都生生吊了起來,飲茶的速度也不免慢了許多,說書人得了不少賞錢,碗中都是銅錢。
溫綺羅的腳步輕緩,她不動聲色的目光落在酒樓中的邊邊角角,卻見木牌上書寫的都是各種茶的價目。便收回視線,跟著小廝走入內室。
“女郎,這位便是我們茶室的掌櫃。”小廝笑著道,主動退出房間,將房門關上,留有幾人談話的空間。
掌櫃亦是上下打量著溫綺羅,見她戴著帷帽,可週身縈繞的氣質不凡,難怪小廝一眼便覺得是貴客,如此一看,果然不凡。
他靜了靜心神,擠出一絲笑來:“方才聽小廝道,女郎前來找我有事相談,不知是何事?”
溫綺羅並未直截了當步入正題,而是看著掌櫃眉心因為常年憂慮而皺出來的淺淺痕跡,轉而問道:“我進來時,見掌櫃似乎有愁思,這是為何?可是最近有煩心事?”
她此言一出,掌櫃便知道強顏歡笑根本就躲不過眼前女郎的目光,他強撐著笑了笑,“不瞞女郎,我確有煩心事,我這茶室的生意實在不盡人意,我便是在發愁是否要將茶室轉售,只是我這茶室已經在此地開了二十餘年,若是就這麼轉手他人,我實在心有不甘。”
他如今已經到了天命之年,這些年憑藉著茶室,薄有家資,即便安享晚年也並無問題,可他心中放不下。
溫綺羅便故意問道,“這是為何?方才我從外面進來瞧見掌櫃的生意不錯,怎會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