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賀陽的生命體徵已經減弱到像寒冷冬季微弱的一簇火苗了,王姿然再一次感受到了事情失去控制帶來的煩躁感。
又是高強度開了五個會議的一天,臨近深夜,王姿然回到了這個病房。
她突然想起那個年輕醫生的話,他說賀陽愛她。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工作連軸轉了幾天抵抗力下降了,所以她才會像突然降智了一樣低聲對賀陽說:“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睜開眼睛。”
然後她就這麼看了一夜,賀陽依舊緊閉雙眼。
就像是對她可笑舉動的無聲嘲諷。
王姿然笑了,第二天就讓助理把所有出差的工作提前安排。
連續兩周,世界各地地飛。
等她剛下飛機時,助理告訴她,賀陽不行了。
王姿然這時早已經把愛不愛這種蠢事情拋在腦後了。
在理智重新回歸後,她理清了賀陽的真正想法。
站在他的床邊,親眼看到監護儀上的波動拉平,她在心裡想:
所以比起失去尊嚴,你寧願死,是嗎?
此時病房裡的其他人都識趣地走了出去,只剩下王姿然居高臨下地看著賀陽冰冷的身體。
突然,王姿然又笑了。
好吧。
如果有下輩子,她才懶得再看賀家的換子大戲。看在賀陽救了自己的份上,要是真有來世,那她就讓他繼續當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少爺吧。
後來,賀陽的葬禮很盛大,許多媒體爭相報道,把賀陽描述為王姿然此生唯一的真愛。
但王姿然卻直到葬禮結束後,才獨自一個人站在了賀陽的墓碑前。
王姿然手上拿著一個禮盒。
兩年前他們在倫敦度假,她受邀參加一場晚宴。
賀陽突然指著櫥窗裡下擺層層疊疊手工縫制的宴會長裙跟她說:“這件粉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當時她只是瞥了一眼,沒當回事。
這不是她的穿衣風格。
而賀陽也似乎只是隨口一說,看王姿然不感興趣,也就沒當回事。
但是現在,她讓那家店的裁縫重新縫制了一模一樣的裙子,然後把它帶了過來。
裙子被放置在精美禮的禮盒之中,王姿然沒有穿。
“賀陽,我不會穿的。”她說。
“我也不會再記得你。”
“即使現在外界都在說,你是我唯一愛的人。”
“但是我知道,你也知道,海城的王小姐,從來不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