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
是誰在哭?一梅疑惑地走出屋子,側耳細聽,好象是張學友在哭?
一梅走到了張學友的屋子外面,敲了敲虛掩著的門。
張學友開了門,雙眼紅腫,還在抽噎著,手臂上醒目地戴著一個黑紗臂幛。
“老張叔……?”一梅大驚,心裡已猜中幾分。
見一梅問他,張學友哭的更厲害了。
傳說張學友是雙性人,他外貌倒有兩分女相,頜下無須。但他對娶老婆這事卻又是百般的上心。
“俺娘沒了……”張學友抽噎著說。
“安葬了沒有?”一梅問,這是意料中的事,畢竟是102歲的老人了。
張學友四下裡瞅了瞅,把聲音壓的低低地說:“俺不當家呀,俺嫂子不叫向親戚們報喪,昨天半夜就悄悄地埋了……”
哦,怪不得張學友今天一大早回來,神色就有些異樣,沒有戴黑紗臂章,臉上似有淚痕,卻還要強裝笑臉和大家打招呼呢。
“為什麼呀?”一梅不解地問。
“唉”,張學友低頭聲音小的細如蚊蠅,“俺嫂子想領俺孃的高齡補貼唄……”
還有這種人?就為了老人每月一百元的高齡補貼,百歲老人去世了,竟然不知會親友,秘不發喪,悄悄半夜軟埋了?
“俺啥辦法呢,俺不當家呀,俺娘活著委屈,臨了走了還受這屈!”張學友四下裡再望望,悄聲囑咐一梅,“院長,這事兒,可千萬別讓民政所的人知道了呀……”
若是有人舉報到民政所,民政所就會找人半夜去挖墳起屍,送去火化——陳志負責這事。
一梅沒有點頭,也沒搖頭,皺著眉頭,不置可否地說:“這麼大的事,瞞得住嗎?又能瞞到幾時?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你嫂子真是想錢想瘋了吧,明兒看她怎麼收場!”
“是呀,這燒七紙咋燒呢?五七還得辦酒席待客呢,還有畢七和百七怎麼去燒……”張學友也嘀咕著鬱悶地說。
“這事兒我可不知道,只當我沒問過你。”
一梅轉身走了,張學友趕緊閃進屋裡,這叫什麼事兒呀?為了配合他嫂子的謀劃,他出門連個黑紗臂障都不能戴,不敢大聲哭不說,人前還得強裝笑臉……
一梅回了屋,屋裡還有一堆換下的衣服要洗。
一梅屋子的隔壁是陳志的辦公室,院裡洗衣服、洗菜的水池子,又在陳志家廚房背後。
今天逢集,怕來民政所辦事的人多,陳志早早就等在辦公室裡。閒著沒事,他順便站在水池子邊上摘中午要吃的青菜。
倆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忙著洗衣服,一個靜靜地摘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