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笑：“你現在術後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肩膀沒完全恢複是正常的，慢慢就會好了。”
秦笙不好意思地抿唇微笑，是她太急了。
最後蓋棺定論的那一刻，秦笙以為自己會很激動，以為自己會有如聽仙樂耳暫明的感受。
然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只是淡淡地開心，淡淡地笑著，甚至有餘力打量辦公室內其他人的表情。
是意料之內，情理之中的從容。
她雖然緊張，但是也相信趙仁翊的判斷，和自己的身體反應不會出錯。
徐平：“很好，各項指標都恢複得不錯。暫時先不改劑量，先按原來的藥量吃。下次複查一個月後，看情況，再看看要不要減劑量。”
秦笙淺淺笑著，笑得矜持：“謝謝徐醫生。”
她餘光瞥到秦媽媽剋制地笑著，眉眼彎彎，眼中似乎有水光一閃而過。
趙仁翊自然地順著秦笙的話說下去，儼然一副自己人的態度。
不知何時，汪青柯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下，她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
在這個辦公室內她見過很多問診的患者，也有很多複查的患者。
有些人能夠拿到夢寐以求的，好的結果，感激涕零，開心離去。
有些人的淚是苦澀的，沾著委屈和傷心，卻還要讓他們哭著擦幹眼淚後，繼續前行。
作為醫生，他們能做的很多，可能做的也很少。她由衷地替秦笙開心，也祝願秦笙未來一切都好，身體健康！
繳費拿完藥，趙仁翊去停車場開車，秦媽媽藉口說去上個廁所，但秦笙知道她要去給秦爸爸打電話報喜，順帶整理儀容。
走出大樓，金色陽光直直地照射在秦笙身上，溫暖地融化無形的冰涼枷鎖，陽光順著四肢百骸傳遞，最終到達心底。
秦笙抬頭，陽光略微刺眼，金色的光影中，細小的顆粒放肆舞動。
看了許久，突然有一隻揮著翅膀的蝴蝶飛了過來。小小一隻，抵禦著風，用力揮舞著晶瑩剔透的翅膀來到秦笙面前。
秦笙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迎接這意外又美好的相遇。
小蝴蝶沒有因為秦笙突然的舉動被嚇到，它堅持自己的路線朝秦笙飛著，最終停在秦笙的指尖。
這時，秦笙才看清它的全貌。
淺棕色的翅膀，翅膀上的花紋特別，不規則地散落著黑色的眼睛花紋。身軀纖細，泛著淺藍的光。頭上兩根觸角，細細長長，往前探著，似乎在找什麼。
微不可感的觸覺，但秦笙知道小蝴蝶真的存在，它的觸角點在指尖，輕輕柔柔的，像是在問好，也像是在告別。
心裡湧起一陣複雜的感覺，一時間讓人難以形容。
小蝴蝶沒有停留太久，短暫休息過後，又開始迎著陽光飛去。它輕巧地扇動著翅膀，身影漸漸融合在金色之中。
“阿笙，你在看什麼？”秦媽媽收拾完走了出來。
秦笙回頭，陽光灑在她身上，給她披上一層聖潔的光紗，小臉越發瑩白剔透。
她聲音有些低沉，帶著對不可挽回事物的留戀和不捨，“有隻小蝴蝶，現在飛走了。”
秦媽媽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現。“哦，飛走了就飛走了吧，我們也走吧。”
秦笙沒有出聲應答，只是又朝著太陽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溫暖又刺眼，讓人想要流淚。
可是，媽媽，那是我的小蝴蝶。
我的小蝴蝶，它在離別前特意來找我告別。
媽媽，我的小蝴蝶，說它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它說，我要堅強，我要快樂，以後的日子我也要好好過。
它沒有說再見，我們都知道不會有再見。
它飛走了。
這次，它真的飛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