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笙第一次來差別不大,店內的裝飾在時間的流逝下略微老化,而店主也從和藹的阿姨變成了時尚的綠色板寸頭小哥。
小哥忙忙碌碌,好一會兒才將秦笙引到洗頭區。
他看了眼秦笙的臉,又忍不住再看了眼秦笙的脖子,眼神沒有冒犯,只是好奇。
如此打量持續了兩三輪,小哥開口了,狀似自然地問:“脖子這是怎麼了?剛做完手術嗎?”
秦笙早就做過心理預設,此時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嗯,剛做完甲狀腺手術。”
小哥把毛巾搭在秦笙肩膀和身後,瞭然地應聲:“這樣啊。之前也有個客人做了甲狀腺手術,是不是現在不能沾水?”
秦笙有些意外,但出了醫院的現實情況,和在醫院內的住院情況是一致的。
甲狀腺出了問題的人不在少數,甲狀腺手術也已經是一個比較常見的手術。
不瞭解的人往往是因為沒有需要才不知道,而因為瞭解的人就會發現他不是一個人,甲狀腺患者並不在少數。
“嗯。不能沾水,脖子還不太能使得上勁兒。”秦笙坐在洗頭的床上,正準備用自己這段時間練習的側臥技巧緩慢躺下。
小哥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我慢慢把你扶下去,可以嗎?你相信我。”
出於對小哥洗頭技巧的信任,秦笙僵硬地把上半身的支配權轉交給小哥。
而小哥正如他所承諾的那樣,動作慢而有力,在秦笙躺下後,還仔細替她調整了一下躺的位置。
不知道小哥是天性使然,還是因為知道秦笙還在病後恢複所以更溫柔小心地對待,小哥的職業操守和操作確實讓秦笙有了如沐春風的賓至如歸感。
給許久沒有洗頭的病人洗頭是個細致活兒,溫熱的水流潤濕枯燥打結的頭發,有力的手指輕輕柔柔地梳理發絲,讓水流能夠更好地穿過縫隙,打濕每一寸頭皮。
秦笙不喜歡在外面洗頭的一個原因是因為現在的託尼為了完成銷售指標,或是滿足人類內心的八卦欲求,總是習慣在洗頭的時候進行套路似的聊天。
但綠色寸頭小哥很有分寸,也很剋制,除了水溫和力道這些常見的問題,基本沒怎麼說話。
不大的空間裡,水流聲,泡沫聲,偶爾響起的擠壓洗發水或沐浴露的聲音尤為清晰。
左肩時不時傳來的抽痛感提醒秦笙,她還是個出院不到一週的病人。其他的時間裡,她和正常的客人沒什麼兩樣。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自然而然地來了。每隔兩三天,秦笙和秦媽媽就會去一趟綠色寸頭小哥店裡洗頭。
在半個月禁油禁言的限制期解禁後,秦笙便逐步開始了自己在家洗頭的日子。
醫用膠布是在出院後一個星期拆掉的,秦笙第一次看清傷疤的全景。
和術前醫生用簽字筆在她脖子上劃的黑線一樣長,細細長長的一條黑血線,切口平整,只在拔掉引流管的兩側有些許凸起和明顯紅色形狀。
因為用了醫用美容膠水,所以傷口附近有大片未脫落的膠水痕跡。
生病之前,病友群對秦笙來說只是個有所耳聞的概念。
而手術後,她時常關注病友群的訊息,大部分時間還是尚未手術的新病友在求助,極少部分交流病後恢複的情況。
國慶假期過完了,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恢複得好。但考慮到國慶長假後立馬投入工作的難度,秦笙還是又請了一週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