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reyn?”雁眠雲藉著說話的間隙,不動聲色地瞥過舟懿空蕩蕩的右手中指,上面僅有鑽戒留下的印痕。
“對。”舟懿點點頭,“這張照片就是他當初在巴黎跟我求婚時拍的,雖然那個時候我們都只是遠道而來的留學生。”
雁眠雲不禁張開嘴,睜大眼睛,“求婚?”
“但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我們早就分開了。”舟懿用指尖緩緩摩挲幹淨的相框,像是在回憶什麼。
“……你們為什麼會分開?”雁眠雲鼓起勇氣追問道。
舟懿輕拍他的手臂,不急不緩地回應道:“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他太理想,我太現實,他關心明天的花會不會開,我擔心今天能否做完手裡的演講報告,就這麼簡單。”
“reyn是俄國人,他曾經總跟我說,他是自由、不受束縛的,他要當歌頌浪漫的詩人,周遊全世界,但這些東西對於現實來說,完全不堪一擊。”
雁眠雲從舟懿的眼底隱約可見幾分憂思,他慢慢回握住對方的手,小聲說:“……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現在當然不喜歡。”舟懿的目光有些躲閃,“他連中文都說不清楚,我跟他無法交流……也不想交流。”
就在舟懿倉促站起身時,一張精緻的卡片從相框背後掉出來,雁眠雲忙不疊伸手撿起來,他發現這張卡片的邊緣有些發黃,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但還是能看懂在寫什麼。
“這是——”舟懿接過雁眠雲送來的卡片時,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這可能是reyn寫給你的信,難道你不知道這個的存在嗎?”雁眠雲有些錯愕。
舟懿此時的眼眶已經有些發紅,對方木訥地轉頭同他相視,“我不知道……”
這張不大不小的卡片上仍散發著淡淡的桐木香,由蹩腳的字跡書寫出的中文卻道出寫信人的真心:
懿,
現在是巴黎時間23:58,
我恍然發現,
往日眺望你的窗臺,
被無數青苔和枝蔓佔據,
鐘樓內的木板腐朽,
閣樓的舊書蒙塵,
唯有鳶尾能證明我的存在,
這也是我親手為你種下的希望,
待到破曉我就會離開,
希望明年春,
能替未來遠在莫斯科的我,
銘記你永恆的身影。
雁眠雲放下懷中的貝加爾,側身抱住抽泣的舟懿。他不會安慰人,所以他能做的只有無聲陪伴。
但他有些不明白,舟懿說reyn崇尚自由,理想是周遊世界,可對方為什麼會甘心回到俄國?
一時之間,雁眠雲恍然大悟,他當即扶住舟懿,語氣略顯急促,“reyn應該還在莫斯科,他是在等你回去找他。”
舟懿擦掉眼角的淚水,情緒逐漸平複,只見對方搖幾下頭,緩緩說:“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情,我不能去。”
下一秒,舟懿的臉上再也沒有後悔之意,對方皺眉憤懣說:“再說了,憑什麼是我去找他?他如果真想破鏡重圓,他就該主動飛過來找我。”
“可——”雁眠雲幾度欲言又止,但面對舟懿探究的眼神,他還是接著說:“你有跟他說過你家的地址嗎?”
“嘶……”舟懿的神情有些僵硬,“貌似只有他跟我說過他在莫斯科的居住地址。”
“他連你住哪裡都不知道,居然還能跟你求婚?這也太草率了。”雁眠雲幾乎難掩心底的震驚。
舟懿瞬間擠出一個微笑,試圖向雁眠雲辯解道:“哎呀,你的思想不要這麼守舊,現在不是提倡開放式婚姻嗎?”
聽對方這麼說,雁眠雲本能地咬住手指,他頓覺自己是個思想保守的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