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吧,吃完飯我說十遍給你聽。阿蒙今晚做了丸子湯和荷塘小炒,還有你上次提過的蝦。”
顒將大提琴從他手中提出來,與琴弓一起放在牆側,拉著他往琴室外走,“你喜歡吃蝦?”
嬰勺沒理他,端坐在了餐桌旁,安靜地進食。
四月份,有妖造訪,諂媚笑著扯了大半天,最終道明目的,是說天界在支離找了幾個月合格的管轄者,但是沒找到,要撤銷對顒的處罰,希望顒能立刻恢複工作狀態,重新管轄支離。
順便把幾個月間堆積的公務一股腦送進了書房。
顒冷笑,當著他的面說妖界真的要完了。
此後顒又恢複了以前工作的作息,久坐在大書房內沒日沒夜地趕之前堆積下來的公務,連帶著會面的妖也多了起來,奇形怪樣的妖見了十來回,四月中旬,第三次見到眼熟的狗妖時顒已經沒耐心聽他說什麼了,站在窗側往花園中看。
因為他聽見嬰勺在工房鋸木頭的聲音。
但沒鋸多久,嬰勺又走到花園中央去了,沿著石板路走了會,徑直走向花園末端的木門,出宅子的地方。
推開門,外面一層薄膜一樣的結界,以往嬰勺可以自如地出去,但這次他像撞到一堵牆一樣被彈了回來。
顒換了結界法術,現在的這個無論進出都需要用法術開啟。
嬰勺趔趄著後腿兩步,站著不動了,顒看著他的後腦勺都能想象出來他呆呆的神情,沒多久他就回到花園,順便關上了門。
幾日後,律畢香來造訪,嬰勺臉上蓋了本書,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午睡,院中樹木花叢青翠,欣欣向榮。
顒對律畢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後帶著他進大書房。
又是加固封印的事,說到一半時阿蒙敲門說底下有隻貓妖來拜訪,顒不得不先扔下律畢香去會面。
律畢香滿臉無所謂,坐在椅子上轉了個圈讓他快去快回。
貓妖傳達的是天界的訊息,顒聽得稍微認真了些,視線盯著門外花園蹁躚起舞的蝴蝶遊移數秒,起身送貓妖出門時順手摘了朵開得正盛的芍藥,想放在嬰勺的搖椅扶手上,一抬眼卻見搖椅上空蕩蕩的,只剩下本書。
不知為何,顒胸中騰然而起股慌悸,與莫名的憤怒。
他捏著芍藥花枝,快步上樓,開啟書房門赫然看見嬰勺正趴在律畢香腿上,律畢香快要縮排椅背裡,一隻手虛虛地推著嬰勺的肩膀:“唉,別開玩笑……”
芍藥花瓣簌簌落在地上。
兩雙眼睛同時望向門口。
律畢香訕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又跨過椅背跳下去踮著腳往外走,生怕碰到顒的衣服:“跟我沒關系……跟我沒關系。他自己突然來找我的,也是自己離我那麼近的。說讓我帶他出去……你記得三日後出支離來找我,我到時候帶你去封印地。”
嬰勺自顒開門之後便卸力一樣木僵著。
原本手肘小臂貼著律畢香的大腿跪在地上,律畢香走之後,他還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只是更加垂軟,頭低下去,一邊面頰貼著黑色皮質椅面,彷彿就要擺著這個姿勢睡過去。
律畢香的腳步聲逐漸消失,顒這才笑了下,抓著手中稀爛的芍藥走向嬰勺,半跪在嬰勺面前,伸手撫了撫嬰勺的臉。
花瓣汁液連同一些鵝黃的花粉蹭在嬰勺臉上,顒問他:“嬰勺,你剛才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