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勺被他困制良久,哭聲逐漸消退下去,顒看不見他的臉,因此不知道他的狀態究竟如何,這樣安靜幾分鐘後,顒聞著嬰勺肩膀上的血腥味拍拍他:“先去洗澡吧,我昨晚怕吵醒你,沒給你洗澡。”
嬰勺一動不動。
就在顒要拉開他看看他的臉時,嬰勺放開了顒,一錯身便從床上滑下去,徑直走進浴室。
無論如何,總歸是平靜下來了。
阿蒙給嬰勺做了面條,嬰勺洗過澡之後坐在餐桌上獨自進食,顒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吃完東西後立刻起身揉著他的脖頸說要和他談談。
嬰勺態度抵觸,只是坐著,但一言不發,視線交流亦是沒有的。
顒想了很久還是隻能想起來那晚貶低了嬰勺的詩,因為嬰勺昨晚和他吵架時也就說了這件事,於是他基於此對嬰勺道歉,說那些話不過是生氣了,頭腦不清醒時說的胡話:“我要是不喜歡那首詩,怎麼會讓你寫下來呢?我將它儲存起來了,就在大書房我的桌子抽屜中,你要看看嗎?”
“……”
顒作勢要上樓,嬰勺立刻說:“不要。”
顒失笑:“好吧,那就不看——還生氣嗎?還因為什麼生氣?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嬰勺錯開臉,偏頭看向花園中絢麗的花色,來福渾然不覺家中發生了什麼,臥趴在木長廊上,閉著眼睛休憩,外面陽光明媚,冬日的陽光,透過一層結界,冷且白亮地昭示自己的存在。
顒順著他的視線看出去,便也看到同樣的場景。
顒不是個擅長聊天的性子,他沒話找話:“還想在院中種什麼花嗎?我讓阿蒙買來給你種——你上次種的月季前幾天開花了。”
“訛獸呢?他還活著嗎?”
嬰勺突然開口。
顒下意識咬牙,那天嬰勺揪著他的羽毛讓他放開訛獸,於是他就將訛獸摔在了地上,妖的生命力遠比人頑強,那種程度的沖擊完全不足以喪命:“還活著。”
原來是念了十幾天兔妖。
顒不甚愉悅地回答,而後閉嘴,不再尋找話題。
嬰勺卻又開口了,這次轉過頭來,眼神冷冷地看著顒:“我要睡在那個小床的臥室裡。”
“……也可以,我可以將東西搬過去……”
“我一個人,不要你。”
“……”
“我也不要每天都和你上床。”
“……”
“我也不要每天都親你。”
“……”
“我不要每天都和你坐在大書房裡,我想用小書房。”
嬰勺每說一個“不要”,顒的表情就細微地龜裂一分,最後連虛假的笑都無法維持,陰沉地看著嬰勺:“可以。”
總歸是要和好的,嬰勺倔強,那麼他就可以多往後退幾步——總歸是要和好的,總歸是要和好的。
嬰勺起身去往花園,從來福身側走了過去,來福從睡夢中驚醒,搖著尾巴跟在嬰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