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你明明一點都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管我活不活死不死!”嬰勺的腿亂蹬著踢顒,方才得到的教訓沒有給他更多的餘震,“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把我當狗養!我和你說話你每次都讓我閉嘴!我自己做事時你卻又讓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做!”
“我就是把你當狗養!你自己寫的詩裡都說自己是狗!”
“……”嬰勺倏然靜默,被這句話堵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顒看著他瞳孔驟縮的紅色眼睛:“你還要寫詩,你的詩除了一個‘愛’字能入眼,剩下還有什麼可讀的?我給你的所有東西,所有書、所有紙、所有木頭……”
“那都是我換過來的。”嬰勺突然輕輕地說,近乎呢喃一樣的語調。
他的情緒似乎在剛才的幾秒中迅速凝結了。現下如霧靄般飄渺。
“是,是你換過去的,但是我也完全可以收回,不是嗎?你每天和我上床,每天敞開腿,讓我開心,我就給你,讓我不開心,我就要收回去……”
嬰勺動了幾下,賣力地掙顒桎梏著他雙臂的手掌,眼睫毛垂下來,不知道在看哪裡。
他已經在服軟了。
不過服軟也沒有軟下骨頭來哀懇請求。顒的怒火燃燒著理智。
“你知道用性換取東西的人叫什麼嗎?”
“顒!”
嬰勺急促地大叫一聲,掙紮的動作沒有了,反而藉著顒抓他手臂的力道抬起自己的上半身,沖著顒的嘴唇咬過來。
顒一側臉,躲開他意圖明顯的吻。
而後像個落下屠刀的劊子手一般,字字清晰地宣判:“是娼妓。”
“嗚嗚嗚嗚……”
話音落下,宣判明瞭。
嬰勺一瞬間哭出來,上下眼睫都交纏在一起,變成一片翅膀濕潤、無法起飛的白色蝴蝶,嘴角委屈地下彎,口齒不清地要湊上來繼續吻顒。
顒壓根聽不清他嘴中在說什麼。
一邊推開他淚水漣漣的臉,一邊冷漠地繼續落刀:“嬰勺,你和娼妓沒有區別,但是娼妓至少懂得感恩貴客,懂得擺出笑臉,而你只知道忘恩負義。你早懂得娼妓是什麼意思,你看那麼多書,它們沒教你如何放蕩嗎?”
“沒有……我不看那樣的書……你不讓我看……顒,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親一親我……”
“它們沒教你,你這不是自己學會了嗎?你天生就這樣,對嗎?”
顒的語氣已經逐漸平緩下去,額中雙眼早已合起,頭上的羽毛漸漸柔順成發。
他放開嬰勺的手,嬰勺便立刻要伸著手摟他的脖子,被他面無表情地撇開了。
他起身,脫掉粘濕了的外衣向外走去。
嬰勺從床上坐起來,依舊在哭,髒兮兮的,倒沒有追在他身後繼續要他吻、要他抱。
阿蒙在一樓戰戰兢兢地做菜,蒸汽彌漫,食物烹煮的氣味朝窗外飄逸,顒緩步下樓:“別做飯了,今晚不許他吃飯。上樓去給他換衣服洗澡。”
“是。”
阿蒙垂著腦袋迅速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