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顒將嬰勺摔到床上。
嬰勺衣服還沒脫，渾身泥雪的就要爬起來。
卻被顒抓著頭發按進了床褥裡。
嬰勺的頜骨緊緊繃起，半張臉隱沒在被鋪間，半張臉明晃晃露出來，擺出一副吃痛要哭的樣子。
顒氣得想笑，掌下頭顱不過一手就能捏製住，他想捏碎嬰勺顱骨的願望從未像今天這樣強烈——他想看看嬰勺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明明已經告訴他了，出去支離就會迅速死亡，還跟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一起往山下走！
還敢在那時候扯著他的羽毛讓他放開那隻兔子！
顒揪著嬰勺的頭發迫使他不斷仰頭，嬰勺兩隻手不斷撲騰著要撕顒的羽毛，像只發瘋的狗。
“你知道疼？你還知道疼？嬰勺？”
顒猛地一收手，將嬰勺的兩隻手都抓起來，擺正了嬰勺的面孔讓他看自己：“你還知道疼？你在外人面前揪我的頭發時怎麼沒想到現在？誰讓你跟他下山的？有誰逼迫你嗎？嗯？”
“……”
嬰勺開始流淚，淚水順著眼角與頭仰起的弧度淌進發鬢中。
顒被這淚水流得更加心煩意燥：“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回來找你做了什麼？”
他違反了天界加固封印墨守成規的規矩，差點害得幾個小妖喪命，飛到中途就有神仙傳訊給他說天界要對他降下懲罰。
他快要氣瘋了！
“嬰勺！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我有哪裡虧待過你嗎？你想要什麼我沒給你？你非要往外面跑！你原本連宅子都不能出去的，我破例帶你出去，你一直哭，我就給你狗，你想有能說話的朋友，我就辦宴會，我就允許你去見那隻兔子，你想學木雕我就請老師教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還要幹什麼你才滿意？”
顒越說越憤怒，面上的重羽像植物迅速生長的枝葉一樣蔓延。
嬰勺突然在他身底下掙紮幾下，瞪著眼睛大吼：“但是我要出去你就不讓我出去！”
“你不知道你出去會怎麼樣嗎？！”
“死！死掉又怎麼樣！反正我本來就是該死的！我本來就應該……就應該死掉，誰要一直待在這裡！這裡只有你！”
顒一愣，只覺得腦中某根繃緊的弦乍然斷裂，他冷笑一聲，松開嬰勺的頭發，轉而握住他的脖頸，拇指掰正他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我不再說！”
吼罷嬰勺又不洩氣地掙動，衣料晃動與被衾混亂間，顒抬手扇了嬰勺一巴掌。
很輕的一巴掌，顒知道嬰勺受不了痛，只是收著指甲拂過嬰勺的臉，輕響了一聲。
嬰勺卻霎時間僵住了，粗喘著靜靜躺在床上，失了神一樣盯著顒。
“我讓你再說一遍，你就要再說一遍。你說你想死，我允許你死嗎？嗯？你的七魂六魄是我一點一點收集起來的，肉身也是我重塑的，名字也是我給你的。我把你放在宅中那麼多年，你醒來之後我想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嬰勺嚥了咽口水，看著扯嘴笑的顒，臉上似乎還存在著方才一觸而過的刮蹭感：“你為什麼不找個別人……你為什麼……”
“嬰勺，你最好閉上嘴。”顒打斷他，不想再聽他說任何一句蠢話。
為什麼不找個別人？
他活這麼久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嬰勺，是嬰勺先靠近他的，是嬰勺湊上來的，甚至於最開始黏著他、目不轉睛看著他、企圖親吻他的都是嬰勺，這時候卻又問他為什麼不找個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