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日禁足之後,嬰勺第二日如常出門。
他還是想去瀑布邊看看,盡管張去晦的離開似乎已經是不言而喻,顒也不贊成他繼續交什麼不靠譜的朋友——可他還是想去看看,那可是第一個能看見他的人,而且還是從外面來的,從事他完全不瞭解的職業,與他一樣的人。
他在自己經常坐的那塊石頭上看到了張去晦。張去晦在發呆,嬰勺原本不抱希望的希冀心在看到張去晦的一瞬間輕而易舉地飛起來,他想了想,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站到張去晦身前。
一瞬間的慌亂之後張去晦笑起來,他的黑眼圈似乎加重了一些,嬰勺看不明白他是真的想笑還是假笑。
接著就是問了好多沒用的話。
嬰勺一一回答之後直截了當地問他下雨天為什麼沒有來。
在嬰勺看來約定就是約定,如果提前一天沒有說好不去,那麼第二天就必須要固定見面。十分熟悉的人之間或許可以耍賴皮,但是他和張去晦顯然並不是十分熟悉的人。
張去晦囁嚅半天說:“我以為你不想見我……你不喜歡我。”
嬰勺將眉毛皺起來,心想到底是誰不想見誰?明明是張去晦沒有守約,他的理由卻是這樣的……
不等嬰勺發問,張去晦接著問:“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這就更奇怪了!嬰勺眨了眨眼睛,偏頭試圖與張去晦直視,希望從他的眼神中窺探一點這個問題的意圖,以方便自己能夠回答出完美的答案。但張去晦垂著眼睛,他什麼也看不到。
“就是性沖動,你想和男人接吻還是和女人接吻。”張去晦如是補充。
“男人。”
這個問題嬰勺沒有思考就說出來了,毋論喜歡哪個性別,無論是妖還是人,他真正接觸過的似乎全是雄性。
這個回答稀鬆平常,張去晦卻笑起來,將油畫遞給嬰勺,嬰勺下意識伸手接過去,耳邊是張去晦模模糊糊的歉疚話語,手指摩挲過粗糙的防水布料,沒想到吝嗇如張去晦居然真的會將畫送給他!
嬰勺忍不住笑起來,眼睛亮閃閃地看向張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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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後面的表白則完全超出嬰勺能夠處理的資訊範疇了。
嬰勺只在電影上看過表白的場景,中文說的“愛”、英語說的“ove”或者日語說的“請你和我在一起吧!”,光線曖昧的室內或者櫻花漫飛的青草坡地。
他在一瞬間想了好多,但都與電影裡的場景無關,一會想顒每天對他說“我好愛你”的行為是否算每天都在表白,一會又開始背誦顒立下的規矩,雖然不許撒謊、不許親吻、不許擁抱等列了一大堆,但似乎沒有不許被人追的規則……
於是他同意了。
如果這算一種關系的建立的話,他希望可以建立起除顒和阿蒙之外的聯系。
僅此而已。
他沒有再思考下去,低頭拆開油畫包裝,又包回去,心想著要拿回去給顒看看,顏色豐富的油畫遠比黑白二色的水墨畫更得嬰勺心意。
原本是很開心的,如果沒有之後為了躲避張去晦突如其來的手而跌進水裡的話就更好了。
嬰勺面上平靜,提著沉重的裙子一路走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氣,尤其是回想到顒給他穿褲子的理由——什麼摔倒——如果不是顒這樣詛咒他的話,他是不會摔倒的。
進門時阿蒙還不在花園,嬰勺更生氣了,揹著油畫跑上樓,推開書房門,將油畫放在了小書桌上。
顒的眼睛一直跟著他移動,見他跪在椅子上之後向下看了看:“衣服怎麼濕了?”
“都是因為你,被你詛咒得摔倒了。”
“……”
顒張了張嘴,又合上,起身拉著嬰勺往書房外走:“換一套吧,再生病的話就不是寫檢討那麼簡單了。”
於是嬰勺短暫地停止了埋怨的計劃,回臥室從無數條一模一樣的麻布裙子裡隨便挑了一條換掉。褲子和內褲也被顒脫得扔了,濕趴趴地在地板上。顒找褲子的間隙,嬰勺說:“我今天重新見到張去晦了,剛才放在書桌上那個就是他給我畫的油畫。”
顒翻找的動作頓了頓:“你不生他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