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方的靠賣的算什麼本事?”
另一個人靠在柱子上聽了半晌,意味不明地開口,不像嘲諷,也不像贊同,彷彿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現在要叫人家方總了,你家想要唐海灣那塊地皮還得方璟來批。”
前者悻悻地不說話。
即使方璟的過去再如何不光彩,即使大家都知道方璟的一切是怎麼來的,他們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方璟如今在淩州市的地位已然是萬人之上。
三年前周承平和方璟結婚辦理了所有合法手續,周承平去世,方璟作為第一繼承人繼承了亡夫的大半遺産,半個周家的勢力都落在了他手裡,外人都說若不是周緯民和彭亞嫻還活著,周家怕是要改姓方了。
而方璟的手段顯然不可小覷,踩著亡夫的屍骨步步高昇,任憑周家如何恨他,周父周母如何懷疑,卻拿他沒有辦法,三年了也沒能把他怎麼樣。
眼睜睜地看方璟住周承平生前留下的房子,開周承平車,用周承平的錢包養野漢子,還對周承平的父母不管不顧,把周父周母氣得半死不活,自己瀟灑度日,眾人背後不停地戳他脊樑骨,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方璟卻是毫不在意。
日頭西斜。
“方璟不來了?”
“去年也沒來。”
“有人說去年見到他了。”
眾人一邊罵著方璟的無情,一邊沒人說得清楚去年忌日方璟究竟來了沒有。
太陽快要落山了。
周緯民和彭亞嫻先行離開,眾人陸陸續續跟著散了,楚予堂也打算走了,卻見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了周家老宅門前。
一位身形瘦削的男人下了車,邁著步子向靈堂走,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皮鞋上方的一截腳踝纖細得不可思議,透露出主人過分消瘦的身材,黑色的褲管和黑色的西裝配上胸口一枚純白的山茶花胸針明顯是一身孝服,而西裝之上是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
方璟當做沒聽見那些人的議論,路過門口時對楚予堂微微點頭,面無表情。
楚予堂喚住他,問,“承平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他想得到一個答案,可那人卻挺直著背脊,始終沒有回頭。
方璟帶來的保鏢認識楚少,見老闆沒有下命令,放楚予堂離開了,然後將老宅包圍起來。
靈堂一片寂靜。
方璟抽出三支香,借燈油點燃,站在周承平的牌位前卻沒了動作,盯著那三個字的名字,任憑香慢慢燃燒。香燒完一截,香灰掉落在手背上,他遲緩了幾秒才彷彿感覺到痛,把香插進香爐裡。
見香燃盡,他又點了三支,如此迴圈,叫人看不懂,幸好這裡沒有別人。
直到一盒香都燒完,天也黑了,他緩緩屈膝,終於在蒲團上跪了下去,不過那背還是挺得筆直。
“周承平......”
後面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呢,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手下端來了幾瓶酒,年年如此,不必方璟特意吩咐,方璟拔出酒塞,這種時候也不忘了醒酒,酒杯輕輕搖晃,紅色的酒液在杯中翻騰碰撞,優雅得甚至有些詭異。
不過一杯接著一杯,幾瓶下來,那人便顧不得優雅和禮儀了,肩膀小幅度地塌下去,已不複平日的姿態。
“周承平,我陪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