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怕耽誤您時間了。”
時定龍那邊又是一陣不語,誰都不是傻子,十一年都沒有任何聯系的“父子”,突然要見面,何止是唐突,簡直就是驚悚,“明天中午十二點,餐廳我訂了,就在你公司附近。”
還沒等時斷川拒絕,時定龍那邊就傳來一陣雜音,解釋兩句然後就斷了電話。
嘟嘟兩聲過後,他還是一陣沒能緩得過來,許久後他才有動作,揉了揉眉頭,然後立馬去查了入境集團的現狀。
一切皆好。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知道不可能真的是時定龍想他這個兒子了,可內心總還要冒出那一絲絲希望的火苗。
他不明白,自己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要去奢求一份來自家人的愛。
太可笑了,這讓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一個人遮風擋雨都是泡沫。
他一直是漂泊在汪洋大海的一葉小舟,一旦自己失誤,翻了就翻了,任由海水灌入,再也起不來,從來沒有人會來拉住他。
第二天,時斷川還是如約到了地方。
他沒想到見到時定龍,他內心竟然流出了一些心軟和驚訝,十一年,確實足以改變一個人太多,他從一無所有到如今公司立足,而時定龍從精神飽滿到現在滿頭白發。
時定龍好似是等待了許久,一見到時斷川進門,他先是沒敢認的模樣,起身猶猶豫豫還是沒有其它動作。
直到時斷川開口:“時總。”
時定龍才認定的模樣,弓著腰上去與時斷川緊握住手,一邊又紮實地拍上他的肩頭,“斷川啊,你現在真的成長了太多。”
時斷川笑笑沒說話,兩人入座,時定龍先是絮絮叨叨、難為地找了許多過去“一家人”的快樂事來敘述。
餐廳裡的暖氣開得很足,時斷川一身燥熱,手邊的一杯水很快就見了底。
他幹嚥了兩下,“這些沒必要的勉強說辭就跳過吧,時總,你我的時間都很珍貴,我也一直感謝您對我的養育之恩,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時定龍緩緩喝了一口水,又慢慢放下杯,燈光折射在上面,讓時斷川一陣刺眼。
兩人對視著。
“斷川,放下七醫,和我去美國吧,我如今年紀大了,入境需要繼承人。”
這一句十分簡短的話,卻轟地在時斷川的腦海裡爆炸開,他聽不懂。
是愛嗎?當然不是。
種種推測似無數根針線,在頭腦裡穿梭著,每一下出來都帶著血,他還要在裡面不捨地尋找答案。
“時鯽出什麼事了?”他直接問道。
身處高處,距離太陽更近,光線肆無忌憚地照在高樓的玻璃幕牆之上,閃得太過於虛幻。
時鯽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小時斷川九歲,算算現在也應該在讀大學了。
時定龍被時斷川揭穿,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只有悲傷。時斷川聰明,他早就知道,他不是沒有想過讓時斷川堂堂正正一輩子當自己的孩子,可總是難免有後患,自己那麼大的一個企業,人性的貪婪與野心他不敢小覷,他要為他的親生兒子掃去一切的危機。
更別說還有蔣薔,她是絕對不會再繼續收養下去這個司機的兒子的。
現在呢?蔣薔她辛辛苦苦把時鯽拉扯到那麼大,結果就養出個癮君子出來了。
這次時鯽他媽的戒毒又失敗,他就執意要把時斷川帶回來,時鯽不行,再不要時斷川,難道要把他們祖上積累下來的産業,都拱手相讓給一個不姓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