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
出了病房,刑海棠有些不顧許洱自顧自走著,直到到了走廊的盡頭。
他把窗戶一拉開,就倚在了窗沿之上,雙臂隨意耷拉在窗外,熱風夾雜著陽光撲面而來。
許洱也沒有說什麼,過去就同他趴在了一起。
“想抽煙?”許洱側頭問道。
刑海棠承認,他現在是想,但是這裡怎麼也是醫院,他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本來想戒的。”
許洱轉過頭笑笑,望向正前方的綠樹成蔭,“年紀大啦,想養生了?”
刑海棠倒吸一口氣,“斷川他受不了煙味兒,你也是啊,”他的手掌落到許洱的肩頭,“和我哥在一起,可別老想再沾什麼煙煙酒酒了。”
“我還用你說?回國這幾天我可是一點兒都沒碰。”許洱又側頭盯著他,“不過倒是你,和時斷川還沒好?你們倆啊,可真會玩兒。”
“不管了。”
“什麼不管了?”
刑海棠沒再回答,沉默了好一陣,“過兩天的機票。”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許洱就有些慌了神,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正對著他,“你去哪?”
“你猜猜看啊。”刑海棠故作輕松。
許洱嘆出一口不易察覺的氣,又轉回身。
他了解刑海棠,又不瞭解。
刑海棠說他不管了,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估計刑海棠自己也不會知道。
他與時斷川兩個人,整整一生的相碰,亦是病區,亦是解藥。
離了彼此,必然痛苦,近了彼此,必然折磨。
“我隨你,北京這屁大點兒地方拴不住你很正常,但你決定得那麼突然,難道就不打算在家過這次生日了?”
“……有什麼好過的?又讓我媽傷心。”
許洱嘆出一口氣,“你這人平時說話毫無遮攔的,怎麼又退縮?難不成以後七老八十了還要躲去外地過這個十月四?多少年了,你這樣躲躲藏藏的反而更讓阿姨和海桐擔心,你心裡好好想想本來就不是你的問題,你這樣自虐有什麼意思?”
“不是,我就是單純想出去散散心。”
許洱又嘆氣,“那我隨你。”
一陣沉默再次上演。
“易定呢?”刑海棠轉移話題。
“你現在是忙著難過,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了嗎?”許洱先是調侃道又解答,“歸隱了啊。”
“什麼?!”刑海棠猛地轉頭望向他,以為這會是玩笑話。
“哥哥自殺,集團倒塌,家族名譽掃地……這一系列的心理打擊你能猜的到吧?現在各大平臺上都是對易定的討論呢,有人覺得他慘,都是受了易決的影響;有人覺得他活該,那麼晚才曝光出他哥做的那些事。網路不就是這樣嗎?烏烏泱泱的,退出去對他來說還說不定是好事呢。他不是你們公司的代言人嗎?最近你就沒聽到點什麼?”
刑海棠吐出一口氣,“……沒有。”
許洱冷笑,“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裡了?”
“滾。”說著刑海棠轉過身要走,“季繾的事情我已經找人照看了,你和我哥就不用操心了,我先走了。”
“這就走了?不等等一起去吃個晚飯。”
刑海棠淺淺回頭,揮了揮右手,“不了,看你和我哥幸福安定,我也就安心了。”
“神經。”許洱在後面低聲罵了一句,眼神卻越望他的背影,越是湧出止不住的心疼。
海棠,你什麼時候又能安定下來呢?
似乎安定這個詞與刑海棠太不搭,他灑脫,無拘無束,彷彿誰也不能讓他費起心神來,他可以拋棄一切,只為自己流浪。
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