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默。
“……是。”時斷川深吸一口氣繼續開口:“我們倆從高中的時候便認識了,我的性取向一直是同性戀。”
“嗯,我知道。”
“但刑海棠他不是,我承認當時我在見到他第一面的時候,我就對他有了感覺,就像是籠中鳥望見了在空中翺翔的蒼鷹。但是他後來對我越來越倔強,當時因為我的家庭管教原因,根本不能有戀愛這種明確又長期的關系。但他還是對我展開了執著的追求,我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用來遠離和拒絕他,我說我我不喜歡他這種的,甚至撒謊說我不是同性戀……當時在學校,因為家庭利益關系,父母讓我結交那些大戶人家的孩子,所以我學會了抽煙,但是刑海棠不用,他錯以為我是喜歡這些花花公子,所以他也學會了抽煙,他把我堵在牆上,把煙噴在我臉上,說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我才發覺我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牢籠,我好像還把這只蒼鷹也帶到了籠中,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愛他。”
沈古吟聽到這裡心髒猛地漏了一拍。
“我愛他的勇敢,愛他的執著,愛他的灑脫與不顧一切。然後我們便發生了關系,也有了戀愛關系,雖然我瞞著我家長。”
空氣一陣沉默。
“但是那時候我還沒有厭惡煙,直到我高中畢業成年時,我……因為一些原因拋棄了他,不辭而別,決定永不相見,我的身心也完完全全墜入了自責和無能為力的谷底,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沼澤裡掙紮卻越陷越深。”
“斷川……”沈古吟的眼睛裡充斥著複雜的情緒:悲傷、心疼、嫉妒、疑慮、愛慕、還有欣慰,“你現在能把內心這一塊病區說出來,已經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進步了,別著急,我們慢慢來。”
“我想我會一步一步地去接受,去接受煙,去接受自己那千瘡百孔的過去。”時斷川自顧自說著。
茶慢慢涼掉,臺燈在漸黑的環境中愈來愈亮。
沈古吟強迫自己露出笑容,“好的,斷川,我相信你。”又一頓,“我認為你的過去並不是千瘡百孔,即使是那位刑先生也會一一修補好,我相信他也不再怪你,所以你也別再怪自己了。”
時斷川起身,“好,我要趕緊回家了,他還在等我吃飯。”
時斷川出了門,只留沈古吟落寞在家中,只有阿玉圍著他團團轉,“你在安慰我嗎?”他俯身摸了摸它的腦袋。
他知道,這次要不是陰差陽錯讓他知道了刑海棠的存在,或許時斷川根本就不能在他面前將這些事情敞開心扉。
時斷川到家門前,發現門被開啟著,裡面的燈還亮著,愣了好幾秒,才抬腿邁了進去。
“海棠?海棠!……”
沒人回答,心越來越慌張。
直到進入廚房,才徹徹底底沉入谷底。
切好的蔬菜和肉被散亂地撒在了地板上,水漬死死地扒在上面顯得十分骯髒和惡心,那刺眼的陶瓷盤碎片又狠狠紮進時斷川的心髒。
時斷川像不死心樣,又狂奔向其它幾個房間,和那邊刑海棠的房子,一邊又不斷撥打著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內心的猜想更加確切,是易家人搞的鬼,一陣憤怒奔湧到心頭。
重新整理了幾遍手機,也沒有收到任何綁架要挾資訊。
腦子裡忽地冒出一個最壞的念頭:易家那邊的人只是單純為了報複。
都怪自己。
他並沒有刑海棠他哥的聯系方式,只能急忙開車去警局。
一路上,高樓大廈不斷在時斷川的視野裡倒退,像是要把他逼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