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槐安聽到熟悉的聲音,但沒分辨出是誰,不解地問:“叔叔,有什麼事情嗎?”
“許港……求你了,我不要和他說話……”
電話傳來哀求,許港將話筒貼緊耳朵,防止許槐安起疑心,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槐安快去洗澡吧,題目明天再寫。”
許槐安更加疑惑:“可是叔叔剛剛還叫我寫作業,還沒寫完呢。”
“……現在不用寫了,快去洗洗睡吧,明天還有家教呢。”
“叔叔,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學校呀,我想回學校找同學玩兒。”許淮安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憂慮,細細的眉毛糾結得像兩條毛毛蟲。
許港溫柔地撫摸他柔軟的發頂,耐心解釋:“等事情一解決就帶你回學校好不好。明天叔叔陪你打遊戲,玩你一直想玩的遙感遊戲,我新換了個遊戲手柄,體驗感比之前好一萬倍,想玩的話就得聽叔叔的話。”
“可是、可是我都好久沒看到爸爸了,爸爸也不打個電話給我,他去哪裡了,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槐安呢。”
許槐安眨巴著大眼睛,裡面沒有水霧,他很理智地在詢問許港,並等待得到一個合理回答。
顯然不是一個好糊弄的小學生。
“槐安在叔叔這兒呆的不開心了?咱們不是約定好這段時間要陪我的,我這麼多年沒見過你,你就不能多和叔叔一起玩嗎?”許港無法直接回答這難題,松開捂住收音器的手指,蹲在許槐安面前,熱忱地期盼好朋友給出好評。
許槐安圓滾滾的瞳孔飄向許港,在他放在身前的手機上轉了轉,忽而笑出小白牙,“開心呀,叔叔對我很好,這裡很安全,追債的人肯定找不到這兒。我好喜歡叔叔,叔叔陪我打遊戲,看動畫片,做好吃的飯,我在這裡很好,不用擔心槐安哦。”
“乖孩子。”許港重新站起身,眼睛在孩子注視下陣陣發酸,“快去洗澡,明天給你做小熊漢堡。”說完不再看許淮安過於深刻的眼睛,轉身便走。
“叔叔!”許槐安叫住許港,對上許港疑惑的表情,緩慢笑道:“晚安哦。”
“晚安小寶。”
許港揉了把發麻的臉,走到陽臺外繼續通話:“你都聽到了吧,我沒虐待你兒子,他在我們家好著呢。往後要怎麼走?一直躲家裡不出去也不是個事兒,你想好怎麼辦了?”
“不管許清淵會對我們做什麼,我都要感謝你這麼多天對槐安的照顧。港,謝謝你,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
聽老仇敵煽情,比被機關槍槍口堵住腰子還滲人,許港急忙打斷他:“打住,今天不是感恩節,也不是懺悔日,上帝聽不到你的感謝同時更不會寬恕你,別扯沒用的,快想想怎麼逼許清淵現身。”
許觀嘆口氣:“我們需要誘餌,把蛇引出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可能讓你來當這個誘餌,讓我思考一下。”
“說的你好像和我感情有多深似的。你為了我得罪整個許家,真的值得嗎?”
“值得啊,我早就想擺脫許清淵操控,他一直拿槐安的性命威脅我,沒有父親能夠容忍這種屈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一直和你針對非我本願。”
許港目光幽深,“槐安無罪,我也確實不信。”
“但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攔我們親緣上的接近,你是我親弟弟,這點毋庸置疑。”
“你瞞了我那麼久,不覺得這話太過可笑嗎。”許港咬住唇,恨意呼之欲出,卻不知是對誰。
許清淵?許觀?還是命運?
許觀語氣明顯慌亂:“對不起,我不該瞞你這麼多年……要是我們兄弟倆早點和好,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許清淵的勢力不會擴張到現在超控的情況,我也不用迄今對槐安的安全提心吊膽。”
比起許觀的緊張,許港心情沉穩得多,縱使任無法完全接受和他是親兄弟的事實,也做不到冰釋前嫌。
但眼下他們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該一致對外時就該敞亮,他說:“我暫時還不能出面。我和槐安被媒體拍到,十有八九是許清淵透的底。媽的!這老不死的混蛋,居然拿親孫子的命脅迫!這段時間我帶槐安在家裡避著,只要我們不出去,外面的殺手就拿我們一點辦法沒有。多虧了你提前把港蘊機密轉存,不然他真會把重要機密印成傳單到處發逼我現身。真他媽欠他們許家的!”
興許聯想到奔波保命的際遇,許觀悲春傷秋起來:“這能有什麼辦法,造化弄人。許清淵十八歲和別人亂搞,把我媽搞懷孕,又為了堵嘴把她毒害。我倒是慶幸小時候沒被他打死,咱們福大命大,一定會挺過這劫的!先這麼著吧,叫槐安好好學習不要擔心我,掛了。”
結束電話後,許港抬頭看向夜空。今晚月色灰茫,屋內除了紅外監控的光點外,幾乎沒有多餘光線,來自內心深處的陰暗讓人遍體生寒。
窗外樹梢雪白,積雪吸走城市大部分噪音,反射出的白光駭人又難以接近。
不知道顧昀秋看到他的熱搜沒,顧昀秋肯定不會相信媒體捕風捉影的造謠,更何況這麼多年他一直待在顧昀秋身邊,哪有時間造娃。
而且20歲那年他可是比雪還單純!他敢說京城第二純情,沒人敢說第一。
甚至想象得出顧昀秋聽到解釋後不屑的眼神。
許港義憤填膺,求大人明鑒啊!草民真的是被冤枉了,這是歹人放出的迷霧彈,一在於索我的命,二在於離間我兩感情,大人千萬不要被矇蔽啊!!
沉浸幻想時刻不可自拔,許港反應過來他是被凍過勁兒了,滿腦子不著邊際,顧昀秋就是他成年後的奶嘴,沉浸在娛樂裡至死方休,死叼著捨不得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