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秋啊,我這次在國外混跡大半年,最大的收拾不是去潛水抓貝殼、雪山紮營看極光,更不是生吃袋鼠肉啃牛排、公園坐纜車環島馬拉松。”
顧昀秋:“呵呵,你生活怪多姿多彩的。”
“——而是在不同國度裡,語言不通、沒有共同文化背景、孤芳自賞的孤獨。想不到三十好幾了,居然會害怕一個人。我懷念國內的親人好友,想找你們喝酒吹牛。可、可池然把我綁了,他他媽居然是海城首富流落在外的寶貝大兒子!!”
提及過往屈辱,周逸錦掩飾地轉過臉,後腦勺對著司機,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蟲模樣。
“什麼?!”顧昀秋大受震撼,“池然是首富之子?!真的假的?”
“嗯,這個事情太複雜了,幾句話說不清楚。”周逸錦起皮的嘴開合,囑咐道:“這個事兒我只和你說,訊息都是被封鎖的,他們家可能後續要搞個儀式還是什麼的,反正到時候就人盡皆知,那個死小孩的權利也要被往上提了,到時候我的日子……”
還沒有實權池然就敢發瘋持刀綁他,要真等到首富大張旗鼓把池然認領回去那天,想也想得到池然第一個整治的人是誰!
周逸錦再度陷入困頓,墜進噩夢苦苦掙紮,無濟於事。
顧昀秋看出他的恐懼,想說些話安慰,但在滔天權勢面前,言語單薄的可笑。
他空出手捏了把周逸錦的臉,用刺痛喚醒他,“別喪著臉,哪天打算跑路了刷我身份證坐火車坐飛機,想去哪兒和我提前透個底,我給你買房,包你吃喝不愁。”
“討厭。真這樣人家不得以身相許啊。”周逸錦嗤笑,表情陰轉多雲。
車頭拐入直道,遠天太陽一點一點下沉,地平線近在咫尺等待跨越。
道旁路燈亮起,顧昀秋注意到路上的車越來越少,直到車子開進隧道以後,空蕩隧道裡雙行道只有他們一輛車,他暗道不妙,將油門踩得飛起。
“昀秋,你超速了?”車窗外的隧道頂燈加速後落,周逸錦被強烈推背感壓得喘不過氣,他握緊扶手,擔憂地看向失控的駕駛員。
“周圍怎麼沒人了,我感覺不太對勁,先快點出隧道吧。”顧昀秋握緊了方向盤,他怎麼這麼粗心!
居然進隧道了才發現不對勁,萬一今晚是許清淵安排的殺局呢?眼下他們插翅難逃,成為甕中待宰的羔羊了。
極度緊張的氛圍下,人體對時間的感知會失敏,不過一公裡多的距離,顧昀秋手心往外淌汗,混沌間好像過去幾小時。
終於看到隧道洞口外路燈的微光,在此刻好比救世主身後的聖光,讓人心悅誠服,被沐浴得渾身都要散架。
兩人好不容易從瀕死感脫離,兩道遠光燈從隧道外入侵,筆直的光柱隨著車頭的擺動對準駕駛室,顧昀秋在一片白光裡失去視野,他慌亂踩下急剎,將車子速度一下從最高扯到最低。
刺拉——輪胎在巨大摩擦力撕扯下爆炸!
車子頓時一抖,無論怎麼擺動方向盤也無法制止車頭失控,車子呈s型往外開去,最後沖出路障,撞到路旁的不知名野樹上。
好在時速被控制在安全範圍,除了車頭被樹幹擠得凹陷,安全氣囊彈出以外,人都安全無礙。
“……”
周逸錦被嚇傻了,車還沒停穩就推開門往外跑,神神叨叨地大步往樹林深處跑:“完了,是他來了……他來了,我跑不掉了……”
顧昀秋急忙下去追他,遠方落日餘暉灰撲撲地倒扣在天跡,雲層凝滯低墜,氣氛壓抑駭人。
“回來!周逸錦!快點上車!那人有車你會被撞的!”顧昀秋追不上週逸錦,站在車頭前瘋狂大喊,悽厲的迴音回蕩,和跑車轟鳴聲交織在一起,顧昀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馬達聲由遠及近,線條流暢的跑車從後頭開來,砰地撞上顧昀秋那輛奧迪,也不後退,洩憤似地一下一下往前頂,在巨大推力面前,奧迪無力抵抗,被推進粗壯樹幹裡,金屬框架扭曲塌陷,引擎蓋冒出黑煙,燻黑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