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生活
“昀秋,我們進屋裡說話吧,外面太冷了。”看著顧昀秋被風吹得皺起的臉,許港踟躕地開口。
即使顧昀秋眼裡寒芒大盛,許港也只得硬著頭皮去拽他。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說吧。”顧昀秋攏緊了棉襖,戒備地閃開了許港的觸碰。
許港摸了個空,伸到衣袖外的手指冷的快要無法曲伸,他訕訕地收回手,“你和我回去,我們進裡屋。”
“我為什麼要去你房間?”顧昀秋移開視線,片刻後又看回許港,嗤笑道:“哦,又為了找我上……”
“我沒有!你能不能別張口閉口就是上床上床,我他媽至於那麼不堪?”
許港急切地打斷顧昀秋,煩躁地扒了扒頭發,對上顧昀秋諷刺的眼神後,放軟了語氣,“我真的不是為了那種事。我想你了,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見到你了,顧昀秋,我說了我喜歡你,我不想和你分開一秒,我好想你。”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算一算上次酒後亂性也過去半個月了,你有需求了也正常,不過我沒義務服務你,你愛找誰解決找誰,別來煩我。”
“我知道了。”許港無法再和這樣渾身是刺的顧昀秋多說一句話,不再多言。
顧昀秋轉身就要走,身體剛一動彈,許港就用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撲過來,沒給他反應時間,劈手敲在顧昀秋肩頸處,“咔嚓”一聲,顧昀秋沒有如許港所願的失去意識,反而腳底一滑,“呲溜”一下滑到了許港面前,狼狽地趴在泥地裡。
“呸呸!”
顧昀秋脖子傳來劇痛,他吃痛地捂住肩膀,用力呸掉嘴裡的土屑,他氣得抓起一把土就往許港臉上拋,“你是真的有病,小兔崽子,你絕對有病!我他媽不跟你回去,有本事在這裡把我就地給辦了啊!別碰我!”
“哼,昀秋,你這張嘴啊,我早晚會把你親成啞巴。”許港胡亂拍開臉上的泥巴,輕巧地抓住顧昀秋的手臂,把他打橫抱起,大踏步往車隊方向走去。
顧昀秋沒有力氣掙紮,像條死魚般僵硬著手腳,固執地不肯貼近許港懷抱。
許港氣也出了,人也奪到手了,心情好得不得了,連帶著對不成事的特助都多了幾分好臉色,他走過去,問道:“我們今晚睡哪?總不能睡車上。”
“老鄉在附近騰了兩套房子出來,現在就可以過去入住了。”
許港抬抬下巴,抱緊了顧昀秋,嗓音如被春風刮過,“怎麼去?”
特助飛快撇了眼許總懷裡躺得硬挺挺筆直直的顧昀秋,忍著笑意解釋道:“因為後山太多石頭,會把車子底盤劃破,所以只能走過去了。”
許港瞪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地發布命令:“帶路。”
幾人一路穿梭過滿是亂石的低地,又爬了幾個坡,終於在忽明忽暗的河谷間看到幾幢亮著微光的小房子。
向導用手電筒的光柱畫出大門位置,“從籬笆門穿進去就到了,門口曬的麥稈是用來燒火的,點燃後塞火炕裡取暖。你們早點休息吧,我先撤了。”
特助客氣地送走向導,一轉過頭就看見領導笨拙地抱著懷裡的人跑進土房子,這麼力大如牛,擱田地裡待半天高低得犁出二裡地。
“……”
顧昀秋被丟在木板床上,堅硬的土炕膈得他肩膀又是一陣刺痛。
這王八蛋,下手沒輕沒重,還想把他劈暈?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分開。”許港抖落著酸脹的胳膊,一路走來真心不容易,他好幾次沒看清路踩到泥坑裡,光潔的鞋面沾滿了汙漬,虧他在來之前特意捯飭的形象,在顧昀秋面前全部功虧一簣了。
“許港。”顧昀秋忽地開口,用沙啞的嗓音叫他,“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是我造成的嗎?你到底還想怎麼樣,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是不是要我在所有人面前求你,你才肯高抬貴手,饒我一條賤命?”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要告訴你,我這次是認真的了,我會好好把你追回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會堅持到底。”
“什麼意思?”顧昀秋死死盯著許港,恨不得看穿這個人的外殼,窺探他的心。
他想知道內裡到底是什麼?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許港深吸口氣,扯出一抹苦笑,“顧昀秋,我有好多話想說,想和你談談從前,想規劃屬於我們的未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會吃回頭草,但我不會放棄的,我們還會有好多年,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度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愛你。顧昀秋,我愛你。”
重新聽到這個字,顧昀秋只覺得許港在講笑話,最低階趣味的玩笑,好笑到小學生都不會相信的謊話。
“你配提這個字?”
顧昀秋笑了,接著開始脫衣服,他速度極慢地解開外套紐扣,避免觸碰到受傷的肩膀,一層一層剝開外皮;接著踢開運動鞋,開始脫褲子,一連脫下兩條,只剩下單褲後掀開棉被,慢慢躺了進去,從頭到尾沒有發出聲音,靜的彷彿不複存在。
火炕裡沒有填充燃燒物,整個床陰冷濕寒,顧昀秋轉過了身,縮在牆角裡捂了很久才把被窩焐熱,他忙了一天,晚上又經歷了一堆破事,著實累到了,吸著陌生的空氣,昏昏沉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