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飲食清淡點,不用刻意忌口,也不要吃太多補品,好好修養就好,半個月後過來拆線。”
醫生把裝著瓷片的鐵託盤遞過來,“取出的瓷片全部都在這裡,幸好都是些小碎片,所以傷口並不深,也沒有傷到大血管和筋骨。”
顧昀秋看了看掌心縫制的細密黑線,輕輕笑起來:“多虧你把傷口縫的這麼好,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應該不會留疤吧。”
“只要恢複期沒有二次創傷,再等拆線之後配合祛疤膏使用,是不會留下傷痕的。”醫生撕下藥單,“拿著這個單子先去大廳繳費,之後再去取藥。”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就好。”魏言適按住顧昀秋,拿過單子快速跑了出去。
折騰到大半夜才回家,顧昀秋索性把明天的商務洽談給推了,好巧不巧傷的是右手,實在耽誤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麻藥的勁還沒過,簡單洗漱完之後,顧昀秋很快就昏昏沉沉睡去,連房子裡潛入不速之客也未曾知覺。
許港沉默地站在顧昀秋床前,抓起他的右手在月光下細細檢查,看著貫穿掌心的黑線,心裡狠狠一抽。
“你恨我嗎?”許港坐到床邊,撫摸著顧昀秋的掌紋,喃喃自語:“還有27天我就要訂婚了,和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共度終生。我們都見過太多身不由己的豪門聯姻,我曾信誓旦旦地發誓,這輩子一定不會和不愛的人互相磋磨,我就這一生啊,為什麼要委屈自己求全?用自己來換取利益,我許港還沒這麼廉價。”
忽略胸口傳來的異動,許港輕輕笑起來,似乎在自嘲:“我也以為我不會,因為我早在十七歲就遇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那個時候你和魏言適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的齷齪心意,我也只敢小心翼翼地俯視你。高三那會兒,有一段時間壓力大,天天失眠,就像現在這樣,整宿整宿睡不著,我就幹脆跑你們家樓下,偷偷觀察你們動向,看到你在客廳走來走去,魏言適也走來走去,哦對,我還看到你們兩個在窗邊接吻,你壓制著他,難舍難分的。我那個時候就琢磨,原來你是上面的那個,那我可以安慰自己,沒關系,反正你的那個地方是我的,只能屬於我。”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許港起身從抽屜暗層取出首飾盒,單膝跪在床前,仿若預演過的求婚姿勢,取出戒指套在顧昀秋手指上,贊嘆道:“果然還是你戴的更好看,當初設計對戒時,我就不斷幻想你戴上它時的模樣。”
許港抓起他的手不斷變幻方向,無論是哪個角度,都完美得挑不出任何差錯來。“太美了,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我也有一枚。”
沒去取戒指盒裡另一枚戒指,許港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戒口比顧昀秋的要大些,不同於許港設計風格的簡潔大方,這枚戒指極盡華麗,尺寸誇張的寶石略顯豔麗,許港將它輕輕套進無名指,和顧昀秋的手疊在一起,兩枚戒指交疊,許港仔細看了很久,直到膝蓋生疼,他才搖搖晃晃站起來,把戒指放回原位。
摘下顧昀秋的戒指時,心裡有個聲音在勸阻他停下,為什麼要取下來,和顧昀秋保持某種奇異關系不是壞事。他差點被蠱惑,天快亮了,他再也找不到理由留下。
顧昀秋不可能再答應他任何無禮要求,更不可能委曲求全在自己身邊。
而他迷戀的恰恰好是這份傲氣。
“天快亮了。”
許港定定看著地顧昀秋恬靜睡臉,熹微晨光灑進來,寸寸移動,直到覆蓋在許港身上,他僵硬地替顧昀秋蓋好被子,再寸寸直起身,在陽光下告別,“我走了,你就別來我訂婚宴了,反正就算你混進來我也只會安排你和小孩坐一起,你別想透過我的人脈認識任何人。”
後背傳來陣陣疼痛,晚上被魏言適推搡的地方應該腫起來了。
“魏言適還真是下了死手啊…”
許港動了動手臂,牽扯到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複又笑起來,聲音哽咽:“就算是魏言適也不行,你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不過我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要求你為我守寡,呸,老子又沒死。算了,如果你要和別人在一起,可得藏嚴實了,別被我知道,我也不想管你那些破事,反正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別被別人佔了便宜去,也別去佔別人便宜。”
窗外傳來清脆鳥鳴,城市發出蘇醒後的喧囂。
顧昀秋明顯在逐步擺脫深度睡眠,隨時都會醒來。
“早安。”許港在門口無聲問候顧昀秋,就像從前無數次,在晨光裡睜開眼看到彼此,脫口而出的情人囈語一樣。
許港留戀地環視完熟悉的臥室,仿若大夢初醒,眼前一陣陣的眩暈感讓他沒辦法再自欺欺人,說完之後他直接轉身離開。
顧昀秋,從知道往事起的那一刻,我便失去了幸福的權利。我沒那麼大度,不會祝你幸福,最好也不要走出來,我詛咒你今後的每一個伴侶,都擺脫不了有我的影子。
就算你幸福,也要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