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顧昀秋,傻傻乎乎地接他去過新年;在他生病發燒得神志不清時,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前,為他擦拭身子;他大學畢業出國讀研,顧昀秋幾乎把所有積蓄都砸在他身上,從未有過怨言,要不是他發現顧昀秋差點把房子拿去抵押,才發覺顧昀秋為了自己真的奉獻了全部。
可他隻字不提。
許港對陳霄卿的恨意越發加重,他恨母親只把他當做工具,甚至連親戚家孩子的實習蓋章,都看得比他們的母子情分更重。
如果知道兒子曾經在國外沒日沒夜打拼、應酬被人灌酒到差點胃出血,現在甚至要出賣色相去討好富家千金,才換回她現任丈夫收到一大筆貸款,來維持公司安穩發展。她會不會後悔,沒有給過這個早就被放棄的兒子一絲愛意?
一點多餘的關心。
一碟他最愛的綠豆糕。
許港眼睛有些酸澀,他早就應該習慣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心愛他,他是最多餘的那個。
在顧昀秋對他提出離婚的那天,扶著門框準備離開的剎那,腦子裡突然瘋狂湧現一個疑問,他好想去質問顧昀秋: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如果沒有,為什麼要省吃儉用貢他讀書?只是處於對顧父犯下錯誤的彌補嗎?
如果有,為什麼在一起那麼多年,都從未讓自己察覺?哪怕一絲一毫。
許港覺得他們在一起的這麼多年,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如果沒有他強硬的告白,顧昀秋怎麼可能和他結婚。
許港伸出手看著空蕩蕩的手指,這裡原本應該有枚戒指,是他們結婚兩週年紀念日那天,本應該由顧昀秋親手為自己戴上的。
……
“好漂亮!”餘珈寧興奮地舉起右手,在水晶燈下仔細看著無名指上閃亮的戒指。
“喜歡嗎?”許港摘下自己的戒指,隨意丟回首飾盒裡,溫柔地欣賞餘珈寧高興到轉圈圈的模樣。
餘珈寧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羞怯一笑,“當然喜歡啦,能在婚宴前收到我們的訂婚戒指真好,不過都叫你不要買那麼華麗的戒指,這也太太太誇張了!”她嬌俏地吐吐舌頭,臉頰帶著少女的緋紅。
許港抿了口酒,敷衍地笑笑:“你喜歡就好,還怕尺寸合不上,幸好沒出岔子。”
“你怎麼把戒指摘下來了?”餘珈寧拿起戒指,硬套在許港手上,故意氣勢洶洶地吩咐道:“從此以後你都不可以摘下來哦,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關系。”
“好。”許港摸著她的柔順長發,笑意不達眼底,他順從地任由她擺布,又被握著手拍了好多照片之後,才漫不經心地站起來,解釋道:“我要去參加一個晚宴,你晚上早點休息,明天見寶貝。”
“快去快回。”餘珈寧在忙著調整朋友圈的配圖,頭也沒抬。
許港欲言又止,最後離開了餘家。
他進場的時候完美錯過宴會主辦方的發言,柔美鋼琴聲鋪墊在整個會場,許港掃視了整個會場一圈,意外地發現了許觀也在。
他們幾乎不會在公共場所碰面,許觀生性孤僻,一向最討厭這種虛與委蛇的場所,但最近他的試探性的小動作不少,出席各類活動的次數明顯頻繁起來,看來這是鐵了心要和自己一較高下。
許港搖晃著酒杯,借機窺探對方的舉動。
場外又進來個熟悉的面孔。
顧昀秋也在啊,許港挑起眉準備抬腳過去調戲對方幾句,見顧昀秋行色匆匆,似乎是在找人,他停下上前的念頭,好奇地躲到偏僻的角落,想知道顧昀秋賣什麼關子。
許觀發現了顧昀秋的身影,兩個人一起往宴會廳出口的方向走去。
許港直覺有事情要發生,便悄摸地尾隨他們出了宴會廳,一路走到人煙稀少的露臺外,他躲在天臺門外的拐角,偷看他們的舉動。
由於隔得太遠,許港聽不清他們對話,只聽見細碎的爭執聲,接著“砰”的一聲,外面發出花瓶破裂聲響。
許港暗道不好,連忙跑到露臺,就見許觀倒在地上,顧昀秋手裡拿著的花瓶底座消失不見,只剩下尖利瓷片的尖刺,頂端還在往外滴血。